「那我們先休息一下。」從皇后寢宮走到觀蓮亭,確實走了很遠。
這是一片茂密的林子,翠綠的顏色讓她的眼睛很舒服,陽光沒有外頭刺眼;林子中間有一個人造池子,種植著中原引進的水蓮,很是稀奇。她看著看著,眼前的景像有些模糊起來……「皇后娘娘,綠竹去替您拿件披風,您待在這兒別走喔!」綠竹說道。
「好。」點點頭,哈塞環宣再次將思緒放逐遠方。
一陣簫音吹奏出米蘭樂曲「忘塵歌」……,開始時她並未聽見,漸漸地,隨著腳步接近,她聽到了好雅致的樂曲。
沒有被打擾的不耐,她回過頭來,想看清是誰有如此雅興,原來是皇上的客人,「是你!」
「你是宣妃,還是我該稱你一聲皇后?」薩那亞收起隨身攜帶的玉簫,笑容滿面的向她打招呼。
「對不起,可以請你大聲一點嗎?」
「哦,這樣可以嗎?」薩那亞稍微加大了音量。
「嗯,可以。」哈塞環宣笑了笑。說也奇怪,她的左耳好像有點聽不到。
「我說皇后。」薩那亞看她閃了神,伸出五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
「叫我環宣就可以了,我知道你是皇上的客人。」
他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噗哧一笑,「瞧,我們似乎不曾互相介紹。我是薩那亞,皇上兒時的玩伴喔!」
「兒時的玩伴……」哈塞環宣細細咀嚼著這句話,「他小時候很孤單吧!」
「耶?還好啦,有我在怎麼會孤單呢!」
他開朗的笑容讓哈塞環宣很快就接納他,把他當成一個新朋友。
「你可以告訴我皇上的事嗎?」她想聽,想知道他的過去,雖然他的未來不會有她……「你很愛他吧!」他說道。
「有這麼明顯嗎?」哈塞環宣苦笑,所有人都看出來了,他卻盲目的看不見。
「明顯的寫在臉上。」他取笑她,過後卻是一陣沉默,「不過,他心裡已經有別人了。」
「我知道。」哈塞環宣斂下眸子,黯然地說:「是臻妃,我的表姐。」
「不,不是他任何一個妃子……噢,我不是故意說你不是他的心上人……」
哈塞環宣笑了笑,表示不在意。
「他心裡的那個人其實是你,你知道嗎?」他之所以知道,是因為那天他跟著他去送嫁,送她進宮做太子妃。
如果弘康的心中沒有她,他不會在他們要出發回米蘭的路上,特地繞到霓山山頭去看她的鳳輦。
這件事是他在米蘭突然想起的,所以他才會特別跑這一趟。結果沒想到,真給他料中了,弘康並沒有好好對待人家。
他今天之所以來這片竹林與她交談,就是希望鼓勵她不要放棄;弘康只是忘了,並不是真的不愛她、存心想傷害她。如果她相信他的話,他可以把忘情蠱的事說出來。當然,說出太后會使蠱毒的事,可能會嚇壞很多人。
但是,為了弘康和一個好姑娘的一生幸福,他會把知道的說出來。
時間似乎在他說了那句話後停止了,哈塞環宣呆愣住,一點也不相信,但他的話確實讓她的心恢復跳動,那是一種十分平穩的跳動。
「怎麼可能?那是不可能的事,你不必騙我。」她很明白,他在意的除了她的不貞,還有她的陰狠手段;更甚者是把她當成心機深重的人,所以他不願意與她交談,更遑論接受她。
「請相信我,那是真的!」薩那亞忍不住的將忘情蠱的事說出來。
說話的過程中……,哈塞環宣一度要求他大聲一點,他索性坐在她身邊,緩緩地將事情全盤托出。
「所以,你不能對弘康死心,他不認得你,可你認得他啊!若連你都死了心,就更別提弘康了,我看他可能要一輩子孤單!」末了,他說了句輕鬆的話。
但哈塞環宣卻已紅了眼眶。是了,她從未想過弘康哥哥為什麼會願意回來。送他離開的時候,他的恨意是那樣的深,怎麼可能願意回來當他人的替身?
原來是因為蠱,所以他將她忘得徹底,不是存心的……這句話盤旋在她的腦海中,一切問題都得到解釋,心像是甦醒過來一般,如此雀躍卻又不敢相信,他們竟然是相愛的……「好一對郎才女貌,你們躲在這裡幽會,一點都不避諱嗎?」樹林那一頭傳來低沉的嗓音。
薩那亞聽到了,連忙站起來,見哈塞環宣沒有反應的坐著,他自以為沒人看見的暗推她的身子,「他來了。」
他來了!?哈塞環宣嚇了一大跳,連忙站起來,看來心中真的很怕他。
「怎麼不說話?薩那亞,原來你就是她的情郎啊!看來是朕搶了你的女人。」
「不,不是這樣的,你誤會了……」
彷彿早就認定薩那亞會狡辯,霍爾弘康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反倒轉過頭對哈塞環宣說:「怎麼不說話呢?早告訴朕薩那亞是你朝思暮想的男人,朕就把你送到米蘭去了。」言下之意,是怪她不老實。
她可能是想薩那亞只是米蘭國裡沒有繼承權的王子,而他卻是東詔國的皇帝,所以她選擇他吧!想到這裡,霍爾弘康心裡的怒火更熾,被利用的憤怒使他產生偏執的想法,一味認定哈塞環宣城府極深。
哈塞環宣無助地看著薩那亞,他則是用眼神示意她要忍耐。
見他倆眉來眼去,眼神中傳遞著只有他倆才知道的訊息,而這更讓霍爾紅康異常難受,也很難堪;但他按壓住心中的煩躁情緒,執意要聽聽她怎麼說。
「皇上,您誤會了,事情根本不是您所想的那樣。我和薩那亞只是在這裡巧遇、聊聊天,您知道我……很寂寞的。」
她的意思是她在宮裡很寂寞,正巧來了個薩那亞,所以她就勾搭上他?霍爾紅康無法遏止自己這樣想,這個女人素行不良,而薩那亞和他一起長大,是不可能搶他的女人,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勾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