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兒,怎麼了?』囂天君沒錯過她臉上任何一絲表情,看出她並不如自己想像的高興。
『王上,您又攻佔了一個王城,降臣們送來的貢品一定很豐富。』
『這是當然的。』
『他們一定也會獻上美女吧,到時王上還會記得晶兒嗎?〞她期期艾艾的問,怕惹得王上不高興。
『你說這什麼傻話!就算他們送上上萬個貌如天仙的美女,本王也不會看一眼,本王的眼睛裡只有你。』囂天君半誘哄半敷衍地道。
『王上,您說的是真的嗎?』王后抬起水眸看著王上,想看出他所說的話是真是假。
『當然是真的,本王什麼時候騙過你?』他咧唇一笑。今天是個好日子,又拿下黑水城,他就不同她計較猜忌之罪。
『王上說的沒錯,是晶兒多疑了,請王上恕罪。』
『都是夫妻了,說什麼恕罪不恕罪的。』在她唇上偷了個香後,囂天君正色道:『本王有東西要送給你。』
『咦?』王后不明所以的看著王上,『為什麼送晶兒東西?』
『證明本王愛你啊!省得你老懷疑我。』囂天君逗著她,並由袖中拿出一面鏡子交給她。
『這是……』王后接過鏡子,方覺那鏡身綻出的亮澄澄金光不是漆刷上去的,而是真的黃金。
『這面鏡子是攻城的時候,士兵在城中發現的,見價值不菲,不敢私吞,這才送回本王這裡;見到這鏡子本王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晶兒你。怎麼樣?本王是不是心裡只有你?』囂天君取笑道。
王后聽他這麼一說,方纔的猜忌倒顯得是自己小家子氣了,她嬌嗔道:『王上,晶兒知錯了,您要打要罵,晶兒都隨您。』
『打?罵?本王捨不得哪!不過,本王饒不了你,就罰你伺候本王一輩子。』囂天君看著王后因他的話而羞紅的臉龐,志得意滿,旋即發出狂妄的笑聲。
『王上,晶兒願意伺候您一輩子。』王后曼妙的身軀貼在囂天君的胸膛前,纖細如玉蔥般的長指不疾不徐地替他解開衣裳,悄悄地探了進去……『王上,您可別負了晶兒的一片真心吶!』在兩人迷醉之前,她提醒著他。
『嗯。』
囂天君隨口應了聲,此刻他滿腦子淨是與她風花雪月一場,未來的事,誰知道呢!
***
『你是誰,竟敢跑到王帳裡來!』
隔日一早,當囂天君醒來,卻發現身旁躺著一個面帶紫斑的女人。
『王上?』聽到王上的聲音,王后立即驚醒,連忙坐起,不知道王上說的人是她。
『別過來,你這個醜女!』他喝住她的動作。
『醜女?』聽聞王上叫她醜女,王后的纖手立刻摸上自己頰邊,這才發現她的手竟爬滿了不平的疙瘩。
『啊——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她尖叫著,作勢上前。
囂天君卻無情地踢開她,『走開。』
『王上?』擱在床榻的鏡子彈落下來,映現出她凹凸不平的臉。
這……可是她?
顫抖地拾起鏡子,再次看清楚,忽地,因無法承受這個事實,她竟昏了過去。
囂天君一臉嫌惡。
『來人啊!把這個醜女人拖出去,再派人重新打掃一遍!』
***
『出去,出去,不准進來!』王后在帳內大吵大鬧。
她瘋狂地叫著,不肯讓人帶她離開自己的暖帳,她怕這一走,王上真的要忘了她的存在了。
她不要、她不要啊!
中原的皇帝把不受寵的妃子關入冷宮,一輩子冷落;而她呢?身為王后,誰敢關她?誰敢冷落她?
除了他——囂天君!
『王后,您別為難我們,我們也是聽令行事啊!』兩個被派來帶走她的土兵在帳外喊著。
王上說了,要是他回來的時候,還聽到那瘋婆娘的鬼叫,就要殺了他們。
這些話自是不能讓王后聽到,否則王后更不會離開了。
王后豈會不知王上的心意?
早在他日益疏離自己之後,她就慢慢感覺到了,再加上蒙古的版圖一天天擴大,每年納進的貢品無數,有的地方沒錢納貢,王上也同意他們獻上美人,漸漸地,後宮的美人一多,她便被遺忘了。
說什麼就算他們送上上萬個貌如天仙的美女,他都不會看一眼,他的眼裡只有她?騙人,說什麼不會辜負她的真心?騙人!
她將女人最寶貴的青春全奉獻給他了,到頭來得到的是什麼?
是被驅離!
嫌她老了、丑了,就要把她趕走嗎?
十年的夫妻啊,縱然在他迎娶自己時,她就明白『哪個男人不風流』這個道理,可他既然娶了她,還曾花費力氣哄她,為什麼還要做得這麼絕?
明知道失了依靠的她,是到哪兒也無法生存的啊!
手中緊緊地握著他送給她的鏡子,鏡中映現出來的可怖容貌不曾改變,一綹黃絲有些枯乾,眼尾處也添了不少皺紋。
她,終究輸給了無情的歲月啊!
可這面鏡子她仍然不願意丟棄,因為這是王上送給她的。
她是這麼地用心保存著鏡子,保存著自己對王上的一片真心。
突地,她仰首狂笑,像是在笑一件多麼可笑的事般,止不住的淚水沿著頰邊落下,然,只有一滴。
經過了容貌的改變,丈夫的寵愛能不變嗎?
現在,他終於做出要她走的決定了,不是嗎?
收起自怨自艾的苦笑,她酸澀地想。她早決定了做那件事,只是一直欠缺勇氣、一直在等他回心轉意。
但很顯然地,她等不到他的回心轉意了,所以如今的她必須鼓起勇氣。
望著鏡中的自己,她的容貌未曾恢復、肌膚亦失了光澤,更甚者,添了深深的皺紋,說明了她是又老又醜的女人,和那些後宮裡的妃子比起來,她是王后,丑中之後,是不配在王上身邊的人啊!
她深吸了口氣,癡愣地看著鏡中人,一抹憂怨笑花漾在唇邊。既然你對我絕情到此,我也只有一死了之。
想著,她拿起身旁御用短刀,劃破自己的手腕,鮮血滴落在澄明的鏡面上,她一點兒也不感到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