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兒看似閒散,卻自有一套原則,一旦觸碰到她的底限……
思及此,他愈加坐立不安。
何靜雯發覺到了,那麼明顯,想當睜眼瞎子都難。
「懷書哥,你怎麼了?」
「何小姐…」
「懷書哥怎麼還叫我何小姐呢?」何靜雯嬌羞地說,「喚我……靜雯即可。」
「這……」他不敢。
李衣喧在旁笑了笑,「是呀,表哥,快成一家人了,還對靜雯姐這麼疏遠。」
他僵硬地笑了笑,眼睛望向園子外面,就盼婷兒來解救他。
實在不習慣讓姑娘家難過,說得淺了,怕她們不明白;說得明瞭,又怕她們難堪,說話實在是兩難。
「懷書哥,你在等誰嗎?」何靜雯問。
他禮貌地笑了笑,「丫頭怎麼還沒送茶水點心來?我去看一看。」
說著,他像有鬼在追似地急急離座走出園子,不理後頭嬌柔的呼喚。
才出園子便遇到端著一盤點心茶水的駱婷,他喜悅得幾乎要抱住她親上兩口。
「你好呀,相公,妾身給你與姐姐送茶水來了。」駱婷唇邊嘲諷般的笑讓他頭皮發麻。
「娘子,別這麼說。」他苦笑,「快幫我打發她們吧!」
「娘請來的貴客呢!媳婦哪敢隨便打發她們?又不是外頭的野女人。」駱婷一口醋噎在喉口,吐出的字個個浸了酸氣。
「婷兒……」他幾乎要指天誓地以證清白。「我實在不知怎麼跟娘開口……」
「所以找我當惡人了?」駱婷把盤子暫且擱在一旁石欄杆上,斜睨著他。「萬一娘又要休了我,你休是不休?」
「不會的,我不會休了你。」勤懷書緊握著她的手。「娘要趕你,就連我一起趕吧!」
好動聽呀!不過駱婷只聽進三分,另外七分隨風飄。
「你忍心讓娘難過?」她淡淡道,正中罩門。
「非不得已,娘不會這麼絕情。」說句不孝的傷心話,娘也只能倚靠他這個獨生子養老,非到萬不得已不會把話說絕了。
書獃子,你想得到,你娘就想不到嗎?彼此試探的結果,輸家想也知道是名字裡有個「輸」的人,想當孝子就得休妻子呀!
「好吧!」駱婷重新端起盤子,勾起一抹別有陰謀的笑,「到時可別怪我呀!為妻的我……可不像你有憐花惜玉的君子風範。」
第六章
三兩句話氣走李衣喧、激哭何靜雯,讓勤懷書傻眼。
對付這種所謂大家閨秀,駱婷一向有心得。
「如何?」她得意地笑睨一邊的他。
「婷兒你這……」他是哭笑不得,早知就他自己說,還不會讓人家這麼難堪。「哎,娘不會答應的。」
「放心,只要相公支持我,我自有辦法。」
勤懷書開始擔心了,「你可別……別氣壞了娘的身子……」
「嘻嘻嘻,你擔心呀?」駱婷柔媚地情進他懷裡,舉手在他胸膛上畫圈圈。「既然擔心,為妻的我就不管嘍?不要明天晨起不見我才後悔呀……」
勤懷書苦笑地拉開她作怪的手,「你威脅我?」
「哪敢呀!」她細聲細氣地說。「我是當人家媳婦的嘛;父母不宜,去。娘既然不喜歡我這個媳婦,你能留我嗎?大孝子。」
「你……」還說不是威脅?勤懷書臉上陰晴不定。
換作從前的他,聽到她這樣的話老早斥責一頓為人媳的道理,趕出勤府去,哪還真細想著她話裡的意思,在妻子與娘親之間搖擺不定?
她話裡明擺著——娘與我,你只能選一邊站。
這麼囂張的女子呀!
「大少爺,老夫人請你與……大少夫人過去。」一名僕人同情地看著他。
自從他帶駱婷回府之後,最常在僕人眼底看到的似乎就是同情了。
勤懷書回神,「知道了,下去。」
駱婷瞄了一眼離去的僕人,「娘派人來催了呢!你說呢?」
所謂的大家閨秀,受了委屈一定找靠山嘛!預料中事。
「你……唉!」他感到挫敗地抱住她,將頭擱在她肩上,閉上眼。「我愈來愈相信勤昌的話,我一定不知不覺地讓你下了蠱,才會讓你耍得團團轉。」
「嘻,想要解藥嗎?」
「有嗎?」
「有呀,看你要不要罷了。」
勤懷書睜開眼,入眼是她黑亮的髮絲,他撫著,那柔細的觸感漸漸取代羽兒表妹留在他手裡的感覺。
他勤懷書一輩子做人依正道而行,但求無愧於天、無愧於人,唯—一次的放縱造成他唯—一次的出軌,招惹了這小妖女回來——勤昌說得沒錯,她真是妖女,不然他怎會被迷得暈頭轉向,視而不見誰是誰非?
「算了。」他認栽。
「唯一的機會喔!」
笑而不語,勤懷書傾身在她額上落下一吻。
他心甘情願受這個蠱,只因它是她給的——情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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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家?!
在場的人是因為有一場好戲看而來,怎知一件親事會扯到分家去?
二娘、三娘、四娘興奮之餘卻又隱覺事情沒這麼簡單,會不會有什麼陰謀詭計?
勤懷書也是一臉錯愕,「婷兒,弟弟們還年輕……」
「不年輕了,我十五歲便出來闖蕩江湖,小叔們最小的也超過這歲數了吧?」駱婷掃了一眼面露驚喜惶恐的眾位勤府少爺們,繼續低聲說道:「你一味的為他們擋風速雨,他們永遠不知道外面的可怕,不如放手讓他們去磨練,跌倒也是一種學習。」
勤懷書聞言一震,低頭思索她的話。
勤老夫人鐵青著臉,怎也不可能讓一個野女人把勤府給分了!
「這個勤府還是我當家,你當我死了嗎?懷書,這就是你娶的好媳婦?!」
何靜雯怔怔地忘了哭泣,這首富分了家不知落到第幾富去了,她、她還要嫁嗎?
「娘此言差矣。」駱婷鎮靜地開口。
她要一次解決這個勤府的問題;家大業大問題就多,巴著她相公的蟲子也只會多不會少,還要她相公每天累得像頭牛賺錢供這群紈褲子弟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