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子。」她的記性似乎不好,「那個芮婷一點刑警的氣質也沒有,走在街上我可猜不出她是一個警察。」
「就算一打警察走在旁邊你也看不出來。」Harn嘀咕著,看向妍麗動人的佳人,「我一點也不懷疑她是個刑警,畢竟沒有一個名媛淑女會在裙子底下藏一把槍。」他從侍者手盤上拿起一杯酒,透過琥珀色液體注視多變的芮婷。
今晚的芮婷身著一襲克麗絲汀的百合白晚禮服,剪裁優雅大方,後背呈V型開至腰間,裸露的雙肩上是條淡藍色蕾絲披肩;黑緞似的長髮如瀑布般披瀉在雪白的背上;混合東方與西方的細緻面孔,今晚也略上妝彩,更顯嬌媚。
像娃娃一般的女人,一尊細緻的白瓷娃娃,不論誰見了都想把她據為已有,珍視收藏。
「槍?」頭子不愧是頭子,不過蜜拉懷疑自己的上司有偷看人家換衣服的癖好。
Harn很清楚蜜拉的動機在於好玩,但這種事可不能用好玩兩個字來看待,一不小心毀的可是兩個人。
芮婷是特別的,不在於她與莫利斯敵對的身份及外貌,而是她平和真善的天性,吸引了終日在刀光血影中來去的莫利斯。
對於莫利斯而言,芮婷會引他走向毀滅,沒有一個職業殺手能終日沉湎平和氣息中而安然,他的槍會變重,手漸漸地再也提不起槍,他該瞭解這一點才對,但他還是接近她。
「蜜拉,你別多事,一切就交給神吧!」Harn轉身朝黑暗中的露台走去,將蜜拉的抗議聲拋在腦後。
一點火花在黑暗之中跳躍著,莫利斯靠著露台欄杆,嘴裡叼著一根煙,火光一閃一滅在黑暗中特別醒目,他的雙眼落在遠方一點,並不理會Harn。
這裡的寂靜與裡面的喧鬧呈強烈對比。
「明天你就離開意大利到香港去,手邊的Case我會仲介給別人。」
莫利斯的眼光這才轉到他身上,定定地注視著他。「這種話不該出自你口中。」
聽出莫利斯的堅持,Harn歎口氣靠到他身旁的欄杆上,也燃起一根煙,「她不會是你的,為何一定非她不可?」
Harn和莫利斯的關係非常微妙,不是主雇關係,更不是朋友,有一個不知何時會暗捅你一刀的朋友也真可怕。Harn對莫利斯的出身來歷並不是非常清楚,只知道他是「亞瑟」培養的接班人,但對他的思想倒略知一二。
「不為什麼。」莫利斯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光亮的大廳,尋找那個百合般的身影。
「你會……殺了她嗎?」
莫利斯輕輕地笑了,「我為什麼要殺她?她是我的。」他緩緩地收回目光。
吐出一口薄薄的煙霧,Harn發覺自己或許從未知道過莫利斯,就如他自己曾說過的,莫利斯是個反覆難測的人。
毀了對方,或讓對方與他一起沉淪,是莫利斯愛人的方式。
打從初次聽到這席話起,Harn就深深覺得被莫利斯愛上的人很可憐。誰說被愛是一種幸福?若是被這種狂人愛上可就叫作悲劇了。
「她跟我很像,雖然從外表看起來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但我不會殺她,因為不殺,所以更珍惜她。」
強迫中獎嘛!似乎在說不愛你就得死!Harn在心裡暗想。
莫利斯湛藍的瞳眸映著夜色,在月光下看來有些詭異,Harn無話可說地低下頭,靜靜地吞吐著有些嗆人的煙霧。
第六章
「鈴……」
芮婷抱住枕頭繼續睡她的覺,絲毫沒有理會鬧鐘的打算,但鬧鐘鈴聲愈來愈大,弄得她睡眠不足地腦袋痛得快爆了。
「可惡!」從喉嚨深處滾出一句詛咒,她認命地按掉鬧鐘,揉揉發澀、發酸、發疼的雙眼,一骨碌地爬起身,怕又忍不住柔軟香鋪誘惑。
昨晚真是一個糟糕到極點的夜晚,尤其是穿著一身長禮服活受罪,而惟一的好處是裙子底下做什麼都沒人瞧見。
芮婷原本想拉莫利斯到一處僻靜的地點好好向他道歉,她不應該說話傷了他的心,她也很後悔,但找不到他,又有一大票無聊男子過來邀舞,纏得她沒法去找人。
當她站在西牆前欣賞一幅蘭絲媽媽的巨幅半身肖像時,蜜拉卻來同她扯東扯西,一臉詭異的笑,教她怪不舒服的,到最後也聽不出個所以然來。
好不容易看到莫利斯時,屋外卻傳來一聲轟然巨響,火紅的焰光照紅廠半邊天,漫天火舌飛舞。
是畢吉狄在羅馬的大宅被炸毀了,一聲聲斷斷續續的爆炸聲彷彿也給畢吉狄一族光榮的歷史畫下了句點。
不知是湊巧還是陰謀設計?當時在宅中的人有二十八人是畢吉狄直系的男丁,二十人是家族中的高級幹部。魯洛的兒子全數葬生火海,不!還有一人,就是嫡子亞諾。
芮婷不用看報紙也知道今天的世界肯定紛紛擾擾,不只是畢吉狄家族的沒落,更是意大利接踵而來不知何時可了的腥風血雨。
那一場混亂直到深夜三點才結束,而她命苦的剛自短短四個鐘頭的睡眠之中醒來,準備去接受另一場苦難。
這一切絕對是布裡安的錯!他昨晚在來侯爵府邸的路上看見沖天的火光,馬上發揮好管閒事的天性,半路轉了彎去爆炸現場,遇上了正忙得焦頭爛額的傑洛裡,原本就因魯洛的死亡承受莫大壓力的傑洛裡,如今再來一個爆炸,教傑洛裡一夜之間彷彿老了十歲。
布裡安巴不得別人跟他一樣以警局為家,一見老友受苦受難的模樣,毫不考慮便拍拍胸膛爽快地說道:「讓芮婷幫你!」
布裡安一點都沒想到她的境況,不負責任地隨便允諾。也不想想她手上還有一件厘不清頭緒的走私案,又自作主張地替她攬來一件麻煩,這關INTERPOL什麼事?這是意大利自己的事,何必她這個外人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