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點不好意思地往護士站走去,莫允捷跟在她身邊。
「呃…反正我也有事找你。」她把病例交給護土站後的同事,抬頭對他說道:「等我一個小時好嗎?我一個小時後就下班了,如果沒有意外的話。」
比如說,突然發生連環大車禍、集體食物中毒,那麼人手不夠她當然要留下幫忙啦!否則應該能正常下班。
「好,我等你。」莫允捷一口白牙在濃黑的鬍子中更顯醒目。
「管家?」一疊報告丟在桌面。
孫嘉文背手站在玻璃帷幕之前,望著下面來去的螻蟻般的人潮與火柴盒般的汽車。
他一向喜歡高高在上的感覺,所以自小他什麼都要最好,只要他認定的「最好」;女人也不例外。
身為知名企業第二代,他不覺得這身份有何不好。
許多人只因為出身而任才能埋沒,他有幸可以贏在起跑點上,若唱起高調不是太對不起那些先天條件便輸他的人了嗎?他們求之不得,而得到的人卻棄若敝履,叫人如何心平?
所以他利用一切可供利用的資源。
而今他看上了言明達的私生女——言可卿。
確實,要聯姻,多的是比言明達更好的對象,他原本也只是打算去敷衍了事,卻不料就此沉淪在言可卿那雙絕不單純的眼裡。他們沒有發現嗎?言可卿柔順優雅的外表只是保護色,真實的她絕對不是那麼簡單!
只有他看出來的寶石未經琢磨的寶石。
莫允捷知道她柔順外貌、嬌柔語音下的真實嗎?
還是,他已經挖掘出來,並享受著她經馴服之後的全心全意?
一思及此,孫嘉文心中像有一把火在狂燒,他知道那叫做嫉妒!
他發現的寶石,絕不讓人搶走!何況是這樣一個邋遢的男人?
名日管家,實際上不過是下人!
照報告上看來,這個名叫莫允捷的男人已經賦閒在家許久…孫嘉文背在身後的手握緊,銳利的眼眸瞇起,望著眼前空曠的天空,像是那裹有著他的獵物一般發出嗜血的光芒;獵物有兩個,一個他恨不得帶回懷裡好好珍藏培養,期待她發出璀璨光芒的一天到來,炫花眾人的眼,證明他的眼光沒錯,另一個他則恨不得撕裂他的血肉、啃靳他的身骨,阻止他接近那即將開花的花苞——莫允捷是害蟲,毋庸置疑!
「總經理……嘉文……」秘書進來,反手關上了門,眼神複雜地望著那個背對她的男人。
每次見到他,除了在她的房子裡迎接他的到來之外,他幾乎都是背對著她的;她為何會愛上一個總是背對著她的男人?
孫嘉文聽到聲音緩緩轉過身,「不要在公司裡叫我的名字!」
「是…已經下班子。」秘書委屈地輕聲道。
她總怕他不高興,小心翼翼地面對他,只要他高興,她什麼都願意做。
孫嘉文看了一眼手錶,確實晚了;夏天的夜總是來得晚。
他回到辦公桌前收拾桌面的東西,秘書也上前幫忙,看到了那疊報告,很簡短,但確實是一份人身報告,不禁好奇地問:「總經理,這是……」
「不關你的事。」孫嘉文拿過那疊報告,除了第一頁的基本賢料,包含電話住址等留了下來之外,其他全丟進了碎紙機裡。
像是讓他嚴厲的語氣嚇著了,秘書噤聲,默默地為他穿上西裝外套,像一個要送丈夫出門的妻子……只不過她永遠不會是。她愛他根深,他愛她卻很淺,這是一份不平衡的愛,但她甘之如飴。
「今晚要到我那嗎?」秘書與他走出門時問道。
她想念他,即使昨晚他才從她的房裡離開,即使每日她便在他的門外辦公,她還是想他,像是永遠都不夠似的。
能多擁有他一晚也是好的。
孫嘉文頓了一下腳步;他如今渴望的不是她,而是那顆蒙塵的寶石、那朵有害蟲靠近的花,但又如何?
他需要生理的發洩——「好。」
他看見女子雀躍的勝,但心底卻投有因為她的笑容而激起漣漪。
淡淡的,就像在看任何一個擦肩而過的人——沒有意義。
言可卿,是他目前最想得到的東西——除此之外,毫無意義。
攪動瓷杯裡的液體,莫允捷並不急著開口。
上次她那麼對言家兩老說話,若他不再幫忙,她要到哪裡再變出一個莫允捷?說他們分手了嗎?那麼她勢必得再接受孫嘉文——她對言明達是什麼感覺?恨?愛?還是……什麼都不是?
要他來說,該是「什麼都不是」吧!
他慶幸,言可卿不是言忱美惠的親生女;難怪兩人的外貌與氣度天差地別。
從那天的情形看來,該是孫嘉文自己說要追求她吧!不要言家兩老過施壓力——但那怎麼可能?他們就像吸血蛭,一聞到血腥味便鑽了過去,非要吸到自己飽脹、甚至脹破肚皮為止。
只不過他們為何不去找言可卿的母親施壓呢?她既然讓女兒接受言明達的安排,言明達豈有不惜此控制的理由?
孫嘉文是一個……該怎麼說呢?莫允捷微笑地打開奶球的包裝,將那濃稠的白乳倒了進去;就像他那天吃的蛤蜊,除非到死不松嘴。
莫允捷悠閒地看著奶精在褐色液體裡畫出一個又一個漂亮的漩渦狀圖形,讓言可卿盡情打量,醞釀把要求說出口的勇氣。
她確實需要勇氣,尤其現在要開口的是一向在外裝乖的一面。
他今天穿得與上次又不同了,上次是純休閒的休閒服,這次則是代表青春叛逆的牛仔裝;一個滿臉鬍子加墨鏡,穿著牛仔褲、牛仔外套的鬍子男。
鬍子男——嘻!
不管他實際年齡是幾歲,那臉鬍子確實有老化作用,讓他看來落拓滄桑,老了好多。除卻電視上的影片與廣告,言可卿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有人留這種落腮鬍呢!不知道它摸起來是軟軟的,還是像易書早上起來還沒刮的鬍碴子一樣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