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在下人房即可,你的房間太高級了,我這個下人睡不習慣。」
「下人房?」他思索低吟著,片刻後點了下頭,「也是可以啦。」他難得退讓,同意了她的意見。
「真的?」不會吧!這麼簡單就讓她給說服了?
「不過你可別怪我沒警告你,這兒的下人房有點簡陋。」他眼露算計,看著猶然不自覺的耿柔。
「可以、可以,沒問題。」誤以為擺脫魔掌的耿柔配合度極高的點著螓首。「我這個人最隨意了,不用錦被華床,只要有床可睡就夠了。」
「這可是你自個兒選的喔!」他虛假的擺出好商量的模樣。
「嗯。」不管選哪兒都比睡在他的偏房裡來得安全。
「那好吧,你可以下去了。」
就在耿柔滿心歡喜的準備離去時,楚皓平平穩無波的聲音忽地在她背後響起。
「喔,對了!我忘了告訴你,這兒的下人房是大通鋪,你可得要有與十幾個家丁合擠一張床的心理準備才行。」
◆◆◆
她敢說那個天殺的楚皓平絕對是故意的,看到她一臉絕望失落的表情會讓他很高興是不?
當初第一眼見到他時,她還以為他是個謙沖儒雅的人,哼!她可真是錯得離了譜,都怪他那虛弱的病體讓她產生了誤解。
現在她才知道,楚皓平是個表裡不一的人,怎麼會有那麼蛇蠍心腸的男人呢?想起那天他朗聲大笑的模樣就叫她怒火陡升。
笑那麼大聲也不怕岔了氣,真是的,一點都不像是體虛病弱的人嘛!
等等!
不太合常理喔!
這麼一想她才覺得奇怪—經過這幾天的相處,她發現楚皓平不像外界謠傳的那麼虛弱,雖然稱不上是生龍活虎,但也絕不是病入膏肓。
回想起她為他擋箭受傷時,他竟能一把抱起她,而且還臉不紅氣不喘。還有,被他摟抱在懷裡時,她明顯的感覺到他有著強健的體魄,那結實壯碩的胸肌分明是習武之人才會有的。
莫非……
思緒來回翻轉,耿柔幾乎快要推敲出事實的時候,催促的聲音隔著屏風響起,適時打斷她的疑惑,迫使她繼續手上未完成的工作。
「少揚,熱水準備好了嗎?」
「哦,就快好了。」耿柔不耐煩地應了一聲,報復性的將熱水全數倒入桶中。
她咬牙切齒的低咒道:「哼!燙死你算了。」
她滿意的看著冒出氤氳熱氣的浴桶,然後才虛假的堆高了笑容打屏風後頭出來。
「爺,熱水備好了,你可以沐浴了。」
嘿嘿!耿柔在心底賊笑了兩聲,她就不信這麼滾燙的熱水不會把他燙得脫了一層皮。
「嗯。」輕輕應了一聲,楚皓平依舊埋首案前,沒有起身的準備。
「爺?」她試探性的喚著他。「再不入浴水要變冷了,屆時你若是又要我去提水,可是會把我給累死的。」
楚皓平放下手中的書,雙手環胸,好奇的回視她。
「你好像很期待,有什麼事情是你預期要發生的嗎?」他一雙鷹般銳利的眼眸可沒錯過她俏臉上的任何表情。
「怎麼會呢?爺,你想太多了,我只是擔心水冷了會害你染上風寒,我怕影響了爺的病情啊!」
不是她自誇,睜眼說瞎話的功夫她可是厲害得很,相信楚皓平一定瞧不出破綻。
他劍眉輕佻,「看不出你還挺關心我的。」
「哪裡,我是你的貼身護衛,這是應該的。」
「是嗎?那我可不能辜負了你的心意才行。」
楚皓平噙著濃濃的笑意,起身來到浴桶旁。
正當耿柔竊笑自己的計謀成功時,楚皓平說出了會讓她頭皮發麻的話。
「寬衣。」
「呃?」她不解的看著雙手大張,兀自站在她面前的楚皓平。
「什麼意思?」
「你不幫我寬衣,我要怎麼入浴呢?」
「你是要我幫你……寬衣?」她囁嚅得幾乎不成音。
「要不然呢?」想整他?她還嫌太嫩了。
「你……你不能自己脫嗎?」
他聳了聳肩,「我不會。」
「不會?!」拔尖的聲音衝出耿柔的喉嚨。「為什麼不會?」
「從小到大我都不曾自己更衣過,這事向來是家僕做的。」
「我去叫臨福大哥來。」
「他不在,我讓他去市集裡幫我跑腿。」
「那我去叫其他人來幫你。」誰都可以,就唯獨她不行,非禮勿視啊!
「不必了,就你吧。」
「我……我……」
「怎麼吞吞吐吐的,你有事瞞著我?」他幽暗的深瞳緩緩半瞇,不留餘地的審視著她。
耿柔硬擠出一抹看似童叟無欺的笑容,「爺,怎麼會呢?」
「那還不快動手?」
「是……」唉,她總算知道什麼叫做弄巧成拙了。
知道已經沒有拒絕的餘地,耿柔只能無奈的動手解開楚皓平身上的衣衫,然而每脫下一件,她俏臉上的紅暈就加深了幾許,柔若無骨的小手更是不受控制的抖動著。
脫到只剩貼身白衫時,楚皓平倏地箝住她顫抖的皓腕。
「你在慌什麼?幫我寬衣有這麼駭人嗎?」
再繼續裝吧,看你還能撐多久?
「爺,我忘了將窗子關上,你等等,我這就去關,免得害你著了涼。」
耿柔逃難似的掙開他的箝握,一溜煙閃到屏風的另一頭,提心吊膽的憋著氣。
屏風後頭傳來衣服落地的窸窣聲,然後是水花濺起的聲音。
知道楚皓平已經入浴後,耿柔這才敢鬆懈的喘口氣。
嚇死人了!長這麼大她從不曾看過男人不著寸縷的裸體,雖說方才幫楚皓平寬衣時,指尖所傳來的觸感可以清楚的知道,他的體格比她想像中的還要壯碩結實,但是她可沒興趣一睹美男戲水的養眼畫面。
害怕歸害怕,她可沒忘了要報仇一事,心緒稍稍平緩後,她試探性的問:「爺,水溫如何?」
怪了,怎麼沒有預期中的咆哮怒罵?
「剛好。」
「剛好?」她疑惑不解的重複著。
不會吧?怎麼會這樣?她明明倒了八大桶滾燙的熱水。
他怎麼會不懂她那一點小心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