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靖縈迴想著那些女人在化妝室裡所說的話,她喟歎一聲,臉色黯然、蒼白。
男人果真性好漁色,多年來的全心付出,換來的只是無數個夜晚的悲傷。
六年前喪失記憶的她,第一次睜開雙眼時,看見的是一雙深邃如海的眼眸;那雙眼似乎藏著什麼計劃一般閃閃發光,雖然詭譎難測,卻也讓失去記憶的她深深戀上、無法自拔。
她心甘情願地接受他每一項無情的訓練,包括練習與各種男人周旋的狐媚手段。她不只一次在他的注視下挑逗他所挑選的男人,以及磨蹭男人最敏感的地方,讓男人的魔掌襲上她的嬌軀;更殘忍的是,她就像一個沒有靈魂的傀儡,竟然還得引誘男人上床!
但幸好她懂得保護自己,總能輕而易舉的化險為夷,不讓他有起疑心的機會,否則她的初夜哪有可能留到與他纏綿的那一夜。
他發現時的語氣讓她心酸,那質疑的口吻像一把利刃,在她的心上劃出一道無法治癒的傷口,雖然她還是強顏歡笑,但她的心其實正在淌血。
她將身子給了無情的他,讓自己早已千瘡百孔的心繼續受傷;或許在他的眼中,她早就是一個殘花敗柳、身經百戰的豪放女。
是的!像她這樣的女人,他根本不可能對她付出真情,所以他出現了,為了她的不告而別;如今他帶著滿心的仇恨出現在她面前,把她的世界再度搞得天翻地覆。
一想到這裡,白靖縈露出苦笑,幽幽地凝視著潘罄影。
罄影是一個具有獨特魅力的女人,一舉手、一投足都充滿了令人難以忽視的氣質;難怪段炅堯會為了罄影奪走她父親多年來的心血,還將她由代理董事長的位置拉下來,變成一個平凡的白秘書,與罄影共同輔佐他這位新上任的董事長。
其實事情已成定局,她應該一走了之,但是段炅堯卻威脅她,若是不肯乖乖的待在他身邊做事,那麼她將會看到她父親的生命突地消逝。
他真是一個心狠手辣的男人,不給她喘息的機會!
當她兀自沉思時,潘罄影突然停下手中的工作,露出開心的笑容。
「呼!終於完成了。」她活動活動筋骨,靈活的眼睛看向腕上的手錶;她若是不把董事長交代的工作做好,一定會被海削一頓。
剛開始她確實對段炅堯感到不屑,因為他以大股東的身份逼靖縈讓位,還威脅靖縈若是不將她留下來,那麼公司的前途將是一片黑暗。
除此之外,他還讓靖縈的父親當公司的掛名董事長,段炅堯對這個安排的解釋是防患未然;所以為了不讓靖縈慘遭巨變的生活雪上加霜,她才百般不願的答應留下來替他工作。
但這段期間,她不得不佩服段炅堯這個商業奇才。
他精明的生意頭腦、高明的交際手腕、公私分明的行事作風,替公司創造了前所未有的亮眼成績;她發現在段炅堯的領導之下,公司的確進步許多,再加上他公事公辦的個性對靖縈沒有多加為難,她也就放心了許多,不再像只刺蝟般的提防他。
潘罄影愉快的目光飄向了一旁的白靖縈,發現她正以一雙哀怨的眼眸瞅著自己,一時間,她愣住了,「你怎麼了?」她提出疑問。
被逮個正著的白靖縈,臉色極不自然,「沒什麼。」
「真的嗎?」瞧她垂下的小臉,分明是心虛,「你剛才幹嘛一直看著我?」
「沒有!我沒看你,是你看錯了。」
「你今天很奇怪喔!」她的語氣上揚、充滿了疑惑。
聞言,白靖縈手足無措,張嘴又合嘴,根本無法圓謊。
她不敢直視潘罄影的眼睛,那會讓她更加慚愧;驀地,一雙嶄新的皮鞋出現在她的眼前。
她驀地抬頭,對上一雙冷傲的眼,只見段炅堯正似笑非笑的睨著她。
「進來我的辦公室一下。」
丟下話後,他筆直的往董事長辦公室內走去,敞開的門彷彿在呼喚著白靖縈。
看見救星出現,白靖縈也不管他是自己的敵人,立即起身走了過去,漠視潘罄影狐疑的眼砷。
見狀,潘罄影心想:靖縈的心裡肯定有鬼!她一定要找機會好好的對她「嚴刑逼供」、探探她的口風。
☆ ☆ ☆
白靖縈迅速的出現,讓段炅堯愣了一下。
以往他叫她,她總是推三阻四、一拖再拖,非得拖到不能再拖時,她才肯出現在這間辦公室內。
但是,今天她卻反常了。
他才踏進這裡沒多久,她就已經出現在他眼前,並且「安分守己」的把門帶上,她在害怕什麼?她的眼神竟然充滿恐慌……
段炅堯的心裡莫名地湧起異樣的感覺。
就算委身在他身邊當個花瓶秘書,她也能忍氣吞聲,對於別人「關懷」的眼神她亦能假裝不在意,她會這樣忍耐就是不希望她父親一輩子的心血毀在她手上。
所以自從他接管安楓企業以來,他與她之間總是冷冷淡淡、毫無交集。
不過,他不打算和她這樣子耗下去,他要一步步的引誘她掉入陷阱,讓她也嘗到痛苦的滋味。
段炅堯的眼睛照照發亮,唇角勾起的笑容詭譎莫測。
「下班後,在地下室的停車場等我。」
白靖縈眨了眨眼,「等你?」是她聽錯了嗎?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他冷傲的眸子,頓時溫柔得像冬天裡的火把。
他憑什麼要她去?白靖縈悶不吭聲的瞪著段炅堯,想知道他究竟在玩什麼把戲。
「別像只刺蝟一般,老朋友聚一聚不行嗎?」
他突然轉變的性格,讓她大感吃不消,「我跟你並不是老朋友。」她不想讓段炅堯有傷害她的機會。
她壓根兒不相信段炅堯的話,或許他是要對她展開下一波的報復行動,她才不會傻傻的上當,畢竟在她喪失記憶的那三年,段炅堯已教會她如何察言觀色。
在她眼中段炅堯就像一個屠夫,正準備屠殺他的戰利品,而她就是那個可憐的戰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