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谷亭萱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她怎麼可以這樣?!」
瞧見她因氣憤而漲紅的面容,剎那間,他的怨懟、不滿與傷心奇異地完全消失殆盡。他知道她在為他打抱不平,為此,他覺得很窩心。他突然發現,他需要的並不是任何無謂的安慰,其實,他只是需要一種被瞭解心疼的感受
原來,有個人為自己遭遇到不公平待遇的事而感到生氣,竟然是這麼動人的感覺。不自覺地,他就這樣癡傻地凝視著她——
「駱逸昊……」谷亭萱侷促不安地欠了欠身子,突然覺得一股臊熱直燒上面頰。
「謝謝你……」他突然發現,他們離得好近好近,彷彿一伸手就可以攬她人懷。於是,他的手探出去,輕觸她依然殘留淚痕的頰。
「我……」谷亭萱櫻唇輕啟,卻再也說不出話來。
只因,他的指腹輕輕刷過她的唇瓣,讓她瞬間喪失說話能力——
「我可以吻你嗎?」
他露骨的詢問讓她驚嚇過度地向後一退,幾乎貼上車門板。
她的反應讓他一愣,一時間熱情退卻,他尷尬無措地將身子縮回屬於他的領域,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般囁嚅著,
「對不起……」
「我……」谷亭萱緊張地將身子側向窗外,雙手扭絞著。
「真的很對不起,我不是有意冒犯你的。」駱逸昊十分愧疚,幾乎是想磕頭認錯了。
「你這樣說,反而更尷尬。」谷亭萱微噘起唇,輕瞪他—眼,以輕快的口氣說著。
「你不生氣?」駱逸昊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她的表情。
「這有什麼好生氣的。」她飛快地說著。「我……依用一般說法來看,我是應該高興才對,畢竟這代表你看得起我嘛!」
「但我不是那個意思……」他慌了,她怎麼又誤會了他?這根本不是看不看得起她的問題,而是,他根本是意亂情迷,想吻她又怕唐突,禮貌地詢問之後又覺得自己很蠢!
總之,他真是笨死了!他在心裡不斷地咒罵自己。
「沒關係啦!你別解釋了,我不會誤會你的意思的。」她似乎一點也不在意地說著。
見她不在意,他就嚥下了想表白的話語。
回憶至此,駱逸昊睜開眼。
「唉……」他翻過身,懊惱地捶著枕頭。「追一個女孩子竟然比打官司還難!」
他不斷地想著,她已經二度以四兩撥千斤的方式面對他的求愛「暗示」,是不是表示流水有意,落花無情呢?否則,她又何須如此?
駱逸昊再度翻個身,煩躁地想著,似乎真是如此。
愈是肯定她的想法,他的心就愈難受。
長這麼大,他第一次注意到「女人」的存在,第一次喜歡一個人,第一次想擁抱一個人,第一次想佔有一個人,卻……出師末捷身先死,他真的很懊惱。
尤其,察覺了她得體的拒絕方式之後,更覺得她是個心思細膩、體貼溫柔的女子。
「天啊……」他索性再翻個身,趴在床上,將臉埋入頭裡,因為,愈是瞭解她,他就愈喜歡她。
他到底該怎麼辦?
他應該就此放棄嗎?到底他該如何追求心儀的女孩子?
陡然間,他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他可以求助的對象了。
明知現在夜已深,但他還是拿起電話,翻開電話簿,撥了一個他其實並不熟悉的號碼。
「喂?」廖曉蕙的聲音襯著嘈雜的音樂聲當背景,透過話筒傳來。
「我是駱逸昊。」他報上自己的名。
「你總算打電話來了!等一下喔!」背景音樂聲明顯地變小了,他猜想她八成在KTV歡唱,不一會兒,廖曉蕙的聲音再度傳來。「你終於要給我答覆了,是不是?」
駱逸昊微愣了一下才道:「我不是為了這件事打給你的。」
「那我沒興趣聽了。」廖曉蕙的聲音懶洋洋地傳來。
「我……我有事想請教你。」他很謙遜地說著。
「請教我?!」廖曉蕙揚高了語聲,「你會有事想請教我?這真是太神奇了?」
「算了。」他突然覺得自己很蠢,為什麼會衝動地撥了這通電話?這根本是個錯誤。「沒什麼事了,再見。」
「駱逸昊!不許掛電話?」廖曉蕙吼著。
駱逸昊將話筒挪移耳朵些許,很無奈地揉了揉耳朵。
「我沒有重聽,你可以試著輕聲細語。」他沒好氣地說著。
「到底什麼事?」廖曉蕙的口氣慎重了些。「是不是你發現了什麼?」
「發現什麼?我聽不懂。」駱逸昊一頭霧水。
「喔……」廖曉蕙話鋒一轉,道:「你就別賣關子了,到底什麼事?會讓你這個高材生有事想『請教』我?」
「我……」
「駱逸昊,是男人的話就爽快點說,不要吞吞吐吐的!你何時變得這麼婆婆媽媽了?」廖曉蕙實在是有種快要被逼瘋的感受。
駱逸昊心裡一惱,索性直接道:「如果一個男人問你『我可以吻你嗎?』你會怎麼回答?」
「啊?」廖曉蕙錯愕地啊了一聲,接著,爆出一連串可怕的笑聲,她不但笑,嘴上還不忘說:「天啊!哪個男人這麼呆啊?我的媽呀!笑死我了。」
駱逸昊一聽,臉色大變,有種想直接掛斷電話的念頭。
不一會兒,他開始後悔他為什麼不快點掛電話,只因,廖曉蕙馬上道:「我的天啊!該不會就是你吧?是不是?」
「沒有律師在場的情況下,我可以拒絕回答任何問題。」駱逸昊很想一頭撞死。
「天啊……駱逸昊,想不到你這麼純情!我真是對你刮目相看,」廖曉蕙笑不可扼地道:「你喔需要再教育,你懂不懂?你太遜了?」
「是、是、是。沒事了,再見。」
「等一下!」廖曉蕙的呼喊聲讓他再度把話筒貼回耳畔。
「怎麼?你笑我笑得還不夠?」駱逸昊覺得目前的情況很可笑。他跟廖曉蕙甚至稱不上是多麼熟稔的朋友,但她就是有本事讓這通電話聽起來像是多年好友開懷暢聊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