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谷亭萱很害怕,她緊緊地抓著他的臂膀,淚水幾乎奪眶而出。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駱逸昊斂住笑,痛心疾首地望定眼前的「父親」,寒聲道:「如果我不是個『有名』的『大律師』?你大概也不會來找我吧?我真該感謝媒體的報導啊!竟讓我的父親千里尋子……」說完,他又忍不住大笑著。
谷亭萱心痛地看見他眼角閃爍的淚水,她緊咬著唇,垂下頭,任由淚水滴落。
駱昊凡漲紅了臉,囁聲喚著,「逸昊……」
「你不配叫我的名字!我的母親真是瞎了眼才會為你誤了一生!」駱逸昊咬牙切齒地道:「告訴你,我一毛錢也不會給你!你若要告我遺棄,可以,我跟你告到底!但你可別忘了,我可是『有名』的『大律師』!甚至,我懷疑你有能力請得起律師嗎?」
「我是你爸爸啊!你真狠得下心……」駱昊凡的話被硬生生截斷。
「當然狠得下心,怎麼不能?」駱逸昊冷笑道。「你不是我的爸爸嗎?我的狠心就是遺傳到你的呀!」
「我……」駱昊凡老羞成怒,「我如果把這件事抖出來……」
「去啊?」駱逸昊鼓吹著。「我不怕,歡迎你到八卦雜誌上披露當年的事,我倒要看看,到底丟臉的人是誰?」說完,他再不留戀地甩上門。
「駱……」谷亭萱追上他的腳步,擔憂地喚著。
「好豐盛啊!」駱逸昊驚歎著,笑著道:「沒想到你這麼會做萊。」他拿起筷子,又道:「我先嘗嘗看你的手藝。」
他夾起肉塊送入口中,微一咀嚼,隨即心滿意足地笑開懷,直讚道:「好吃,真好吃!」
「駱……」她知道他強顏歡笑,登時讓心揪結成團,痛得幾乎掉淚。
「你怎麼不過來吃呢?快啊!菜都要涼了。」他主動地盛了兩碗飯,還拉著她的手,帶她坐下,將筷子塞進她手裡,催促著,「快吃。」
「你別這樣……」她哭喪著臉,放下筷子,到他身邊緊抱著她。
駱逸昊渾身僵硬,動也不動。
「看你這樣,我的心很痛……」她哭著道:「不要這樣折磨自己。」
好半晌,他拍了拍她的肩,平靜地道:「我沒想到,『我的爸爸』是這種德行……」
「忘了他吧!他不配當你爸爸!為了他這種人……不值得的。」她抬眸望他,清楚地瞧見他眼瞳中的傷痛。
「是啊?不值得……」駱逸昊苦澀地笑了,俯身對上她的視線,啞聲道:「我是無所謂,可是,媽媽她……卻賠上一生……」
「你媽媽選擇沉溺其中,你可以活出你自己。」谷亭萱撫著他的臉,梗聲說著。
「是啊……」駱逸昊也撫上她的頰,終於笑得釋然地道:「我真的沒事,只是……打擊了一下……」
「駱……」她撲人他懷裡,猶豫了一會兒才道:「他看起來很糟……」
「那是他的事。」駱逸昊牽著她,重新坐回飯桌前,「我的母親看起來更糟。」
谷亭萱沒再開口,她知道這已經不是原不原諒的問題了,有些事、有些結,只怕是永遠難解的。她知道他有能力處理,她只需要在旁邊支持他就足夠了。
「你不勸我原諒他?」駱逸昊微訝地問。
「我相信你心中自有一把尺衡量著,知道該怎麼做。」谷亭萱綻出溫柔的笑。「我只想告訴你,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會支持你,陪著你一同面對。」
「亭萱……」他感動又感激地望著她,將她拉過來坐在他腿上,溫柔纏綿地吻上她。
「萊要涼了……」她含著淚,嬌羞地提醒他。
「我們先吃飯……」他鬆開手讓她回座,才又補上一句,「等會兒再吃你……」
「駱!」她又羞又氣地嬌聲斤著,還不忘瞪他幾眼。
駱逸昊笑了,然後,谷亭萱也笑了。
縱使有過那麼多磨難,他們依然用幸福的笑聲共同面對——
只要他們在一起,沒有什麼克服不了的。
尾聲
駱逸昊的生父駱昊凡,果真找上八卦雜誌,泣訴著駱逸昊的狠心無情,這件事喧囂一時,卻在駱逸昊出面說明之後,引起民憤。
「逸蕙律師事務所」為此而收到如雪片般飛來的信件,原先咒罵他狼心狗肺的信件漸漸變少,轉而變成支持他、鼓他的信件幾乎塞爆信箱。
這一天,駱逸昊來到「亞佟綜合醫院」接谷亭萱下班,她帶他來到醫院頂樓。
「有件事,我想跟你說……」谷亭萱提著一個大袋子,望著遠方,輕聲說著。
駱逸昊有些不安,他從未見過她如此冷然的表情,一時有些心慌。
「曾經,我喜歡上一個癌症病人……」她幽幽地說起她的心事。「他是個樂觀的人,明知來日無多,卻開心坦然地迎接每一天,當他死去時,我覺得我的心也死了。自此,我害怕再關心任何病人,我不想再付出任何感情……
「也從那時起,我有空時便寫信給他,一封一封地寫著,跟他訴說心事。他成了我無話不談的一個朋友……我曾經以為那就是愛了,直到認識你,我才知道喜歡與愛的差別。我可以承受失去他,無法承受失去你……
「駱……」谷亭萱轉向他,梗聲道:「現在,我想將我寫的信燒給他……」
「你一共寫了幾封信?」他心裡有種怪異的感受,明知跟一個死去的人吃醋是挺蠢的事,可他還是很介意。
「一百八十七封。」谷亭萱看著他不自在的表情,柔笑道:「你在吃醋?」
「嗯!」他抿著唇,很不情願地點頭。
「我只當他是一個很好很好的朋友。」她解釋著。
「我知道。」他擁她人懷,輕聲道:「我知道不該吃醋的,只要你現在屬於我,以前的事一點也不重要。」
「以前也沒什麼事呀!」她嬌羞地笑著道:「我的初吻給了你,初……夜給了你,心也給了你……你這個醋吃得一點意義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