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說、好說,你不必這麼客氣,剛才冒犯我的人又不是你。」古清如斜瞪著另一名男子,話裡暗示意味非常濃厚。
然而那名男子壓根不理會她,逕自沉思著。
沒想到這麼一個不起眼的姑娘,竟然和孟嘗君有所關係,他太小看她了。
知道兄長不可能道歉,嬴市只好開口轉移話題,「還不知道姑娘尊姓大名。」
「古清如。」她很爽快的回答。
聞言,嬴市有些驚訝,「原來是孟嘗君門客中,被尊為上賓的古姑娘,在下眼拙,真是失敬。」
「你不需要這樣抬舉我,其實我沒有外傳的那麼厲害。」
話說半年前,孟嘗君的門下突然出現古清如這號人物,她以深謀遠慮、能洞察機先的能力而被孟嘗君賞識,還被奉為上賓,這件事齊國上下無人不知。
其實說穿了,古清如只不過因為熟讀歷史,對古代的大事瞭如指掌,靠此優勢替人們分析局勢發展,暗示他們未來歷史的走向而已。
古清如走到那男子面前,故意揉著剛才被他抓住的手腕,「你是不是該有所表示啊?」
莫名其妙被人粗魯的抓進來,她心裡那股怨氣可還沒消呢。
他冷眼瞪著她,「你想要有什麼表示?」
「看你囉,該道歉的時候就要道歉,知不知道?」
他輕嗤一聲,「哼,你想得美。」
「你──」
他斜睨著她,完全無視於古清如的威脅,「你在行館外偷偷摸摸是事實,我可沒錯怪你,就算現在我把你轟出門,你又能奈我何?」
古清如臉色一僵,氣得話卡在喉嚨裡吐不出來。
好樣的,不愧是狠角色!
「王兄,你怎麼這樣說話呢?」嬴市趕緊把他拉到一旁,小聲低語,「她可是孟嘗君跟前的紅人,如果能借用她的力量,或許我們就能完成延宕許久的任務。」
秦昭王耳聞孟嘗君的賢能,一直想請他到秦國,特地派嬴市來齊國示好,但拖了一年嬴市還無法完成任務,因此他的王兄才會在不久前從秦國來到齊國,準備幫他一臂之力。
「我不相信沒有她,我們就無法憑自己的力量將孟嘗君請回秦國。」
「萬事小心點才是。」
「那你自己小心去吧,我不奉陪。」
他毫不留情的轉身離去,讓古清如感到十分難堪。
「王兄──」知道他絕不會回頭,嬴市只好轉頭安撫古清如。「古姑娘,請你別介意,他的個性就是這樣,你可別放在心上。」
「別介意?我看很難吧。」古清如冷冷一笑,那笑容直讓人頭皮發麻。「講了這麼久,我還不知道你王兄叫什麼名字?」
嬴市輕歎一聲,據實以告,「姓嬴,名池。」
古清如點點頭,「原來他就是……等等,你說他叫什麼?」她聽錯了吧?
「嬴池。」
「嬴……公子池?!」古清如訝異得合不攏嘴,尖叫聲差點嚇壞在場的所有人。
那無禮的傢伙叫嬴池,眼前的這個叫嬴市,這不就擺明了告訴她,史書中記載的公子池和公子市並不是同一個人?
若真是這樣,那歷史不就得改寫了嗎?
◇◇◇
公子池不等於公子市,那就表示這兩人的事跡被人混淆,誤把他們倆認為是同一人了,要不然就是經過有心人的竄改,故意掩蓋掉原來的樣貌。
這麼令人驚訝的事古清如怎能不弄個清楚呢?所以在前幾天吃了嬴池一記閉門羹後,今天她又來到嬴市所住的行館。
果然孟嘗君的名號十分好用,她現在可以自由進出行館,不會有人加以刁難。她在行館內繞了一圈,終於在蓮池旁發現嬴池的蹤影,隨即朝他走過去。
蓮池旁的觀亭內,嬴池優閒自得的翻著竹簡,沒想到古清如會再次出現。
她臉上帶著微笑,「嬴公子,近來可好?」
嬴池瞧了她一眼,懶得理她的態度為什麼前後不一,逕自看著手上的竹簡,「如果你要找另一位嬴公子,他人在書房,不送。」
「我要找的人是你。」
「我?」嬴池斜掃她一眼,「我和你並沒什麼交情可言,找我做什麼?」
「因為我對你這個人很有興趣。」
古清如計畫好了,她要盡可能收集嬴池的事跡,哪些事他有做,哪些事他沒參與,這些她都要搞清楚,等她回到二十一世紀後,就可以依照古代文獻配合古墓挖掘出的文物加以考證,還原嬴池的歷史地位,並推翻前人的推斷,證明公子市和公子池其實是不同的人。
到時她絕對能在學界大放異彩,成為萬人矚目的年輕學者,如果不是這樣,她才懶得理他呢,誰會喜歡和這種冷漠的人攀親帶故啊?
嬴池很是納悶,在心裡猜測她來找他有什麼企圖,「你真是個怪人。」
她一舉一動完全沒大家閨秀的樣子,還敢獨自一人拋頭露面在外行奔走,最讓他感到訝異的是,她看似不起眼,卻有辦法讓孟嘗君將她奉為上賓,禮遇至極。
對他話中明顯的嘲諷,古清如一笑置之,「謝謝誇獎,這對我來說是一種稱讚。」
她沒有他預料中的惱羞成怒,這讓嬴池更是驚訝,卻也對她有些改觀。
或許……不能因為她是女子,就小看了她的能耐。
「聽說你以深謀遠慮、能洞察機先而被孟嘗君賞識,那你有辦法預測出我們秦國下一任宰相會是誰嗎?」
「孟嘗君。」古清如毫不考慮直接回答。
嬴池大大吃了一驚,心中暗忖,難道她知道他們的計畫?
不可能,這絕對是不可能的事。
「需要那麼驚訝嗎?」古清如瞥他一眼,「你來這的目的,不就是因為看中孟嘗君的賢能,希望利用他將魏冉給擠下宰相之位,削弱魏冉的勢力?」
現今的秦國雖是昭王在位,但實權卻掌握在宣太后及她異父弟魏冉手中,昭王形同被人操縱的傀儡而已。
魏冉因為擁護昭王奪位有功,因此獨攬朝政,如果繼續任其坐大,對秦國來說實在是一大隱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