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我是為了見不得梁景元好,所以才跟他搶雲姜?」他才不是。
「要不呢?」不會是真的喜歡上雲姜了吧?
「姊,你真把我給看扁了,我會是那麼小心眼的人嗎?好吧!縱使我是好了,我哪會那麼傻,拿自己的一輩子去跟我的死敵較勁呢?我要真搶贏了,那麼輸的可是我一輩子的幸福,我才不做那樣的傻事呢!」他沒那麼多的時間浪費。
「這麼說來,你是當真喜歡上雲姜了?」怎麼不早說?
「感謝天老爺,你這會兒算真的聽懂了。」傅相橫誇張地拜起天地,一副謝天謝地的痞子祥。
淑妃都快讓他給氣死了。有這樣的親弟弟,她活一輩子,準要受他一輩子的氣。「還好這世上還有個沉雲姜。」
「什麼意思?」
「這世上就只有雲姜那閨女才能令你沒折轍,讓你吃盡苦頭,她卻依舊不拿你當回事。」淑妃壞心地說。
「姊!你這會兒是拿我的事來鬧我玩笑嗎?」
「怎麼?就許你欺負我,不許我欺負你呀?你這人也太不公平了。」淑妃戲言著。
但鬧歸鬧,她倒也真心地思索起傅相橫的事來。不說他的心聲,就單說她本來就屬意與雲姜結成親的這件事來看,這忙她是無論如何都得幫的。
只是,怎麼幫呢?真讓梁景元去東洋嗎?
「去東洋!明日就去!怎麼這麼快?」雲姜在小院子裡招待梁景元,聽他說明日起程上東洋的事。她心裡沒太大的失落,反倒是慶幸的成分多些。
自從她跟他的親事定下之後,她思前想後,總覺得自己做事魯莽,就為了傅相橫一句玩笑話,她便賠上了自己的一輩子?這事怎麼算都是她划不來,可目前她可是在人家面前一口應允了親事,現下她還能反悔,說她不嫁了嗎?
她要真說了,別說她爹不答應,就是面對梁景元那一環,她也不好意思這麼傷他。可愈是不能反悔,而隨著成親的日子愈是逼近,她就愈害怕。
而這會兒,他來且提起他即將趕赴東洋的事,她真是大大地鬆了一口氣。他走了也好,他這一走光是船期來回就要三四個月,那她剛好可以利用這三四個月好好地想一想她跟他的事。
雲姜神遊遠方,她這模樣瞧得梁景無怪慌的。
「我要走了,你不擔心嗎?」
「擔心什麼?」
「你沒聽說嗎?東洋的姑娘個個溫柔婉約,我要是討回個東洋閨女回來當妻子,你不吃醋?」他半認真、半開玩笑地問她。
而雲姜也只是笑。她是真的不吃醋!梁景元意識到這一點之後,說要出軌的人竟比被人恐嚇說要被人背叛的還要來得慌,他忍不住伸手跟她討個東西當信物。
「你隨便給我個什麼吧!」他手裡有她的東西在,比較能放心。
「給個什麼?」
「隨便都好。」
「可我身上沒什麼值錢的東西。」雲姜抖科衣袖,證明自己仍是布衣裙釵,沒有值錢的身外物。
「我不要值錢的。」他要個信物。
「那你跟我付東西做啥?」
「你就隨便給我個手絹什麼的不行嗎?」她怎麼凡事都精明,就兒女情長的事不懂,非要他將事兒給說明,她才通得點呢?
「手絹!那是我的貼身東西,哪能拿給你!」
「姑娘呀!你都要嫁給我了,哪還分什麼你我?」他不由分說,將雲姜的手絹給搶過來,再硬塞給她一把他隨身帶著的匕首。
匕首!
雲姜拿在手裡覺得沉也覺得怕,她這輩子還沒拿過任何刀子之類的東西呢!「你拿這給我做什麼呢?」
「給你護身用的。」他隨口搪塞。
但雲姜心裡頭想著的卻不是這回事。當他搶走她的手絹,卻又硬塞給她匕首時,她腦中掠過的是那天傅相橫說的那四個字--
私相授受!
她縱使今兒個百般不願意,才讓人搶了她的手絹、接受了這柄小刀;但說到底,她還是拿了別人的東西,還給了那人手絹,這不就算是應了傅相橫那四個字了嗎?
不!雲姜驚得想把他的匕首還給他,想把她的手絹給搶回來,但為什麼呢?她那麼在乎她的手絹、他的匕首,難道就單單只為了傅相橫那一句「私相授受」嗎?
她跟梁景元都已經是互許終身的小倆口,今兒個要不是聖上臨時出詔要他去東洋,她跟他這會兒已成了夫妻,那還論什麼「私相授受」呢?
她是梁景元的未婚妻子,他們縱使有什麼授受的行為,也是信物互換;她拿他的匕首理所當然,而他要她的手絹也屬常情……她做啥去在乎一個登徒子,甚至是一個看輕她的登徒子的話呢?
雲姜要自己別多想,她硬是將梁景元給她的匕首收下,刻意忽略自己心裡對傅相橫的那份在乎。
私相授受!
雲姜打從梁景元走後就拿著那柄匕首早晚端詳。別人當她是犯相思,正演者睹物思人的戲碼,但事實只有她自己心裡最清楚,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
她現在恨不得把這匕首給送回梁府,再插翅飛往東洋,跟梁景元要回她的手絹,省得日後落人口實,說她不安於室,想嫁人想瘋了。
「小姐、小姐,不得了了、不得了了……」明珠一路驚呼著闖進雲姜的院落。
雲姜將那柄匕首收進懷裡,這才問明珠,「什麼事這麼急慌慌的?」
「外頭有人送了個怪東西給小姐。」
「誰送的?」
「不知道,只知道那東西模樣長得怪,長長的腳架子,四四方方的木盒子,送東西來的小廝,還說這東西是外洋來的,說裡頭可以裝人呢!」
「是嗎?」雲姜好奇地問,馬上忘了剛才自己還不快樂,三步並作兩步,趕緊跑出去瞧。
她人還沒出院子呢,就見到兩個漢子扛個東西進她院子裡來。「這是什麼?」
「是德意志國來的照相匣子。」扛貨的漢子恭敬地回答。
「照相匣子!」雲姜沉吟了好一會兒,才又問:「做什麼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