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閨女!雲姜!」沉老爺驚呼著,而沉府上下則是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著傳這事好離奇。怎麼媒人說的是二姑娘,可這會兒正角上場,卻說要娶的人是大小姐?
更何況大小姐的行情何時如此看漲來著?怎麼連國舅爺都爭著要娶她進門了呢?
沉府一下子變得鬧哄哄的,這事讓底下人繪聲繪影地傳著,一路就這麼傳呀傳地傳進雲雁的房,也傳進雲姜的耳裡。
雲雁一聽這事,當下惱羞成怒。她從來沒這麼窩囊過,讓人退婚也就罷了,輸的人竟還是她從小就欺負慣了的雲姜。
雲薑是個什麼東西呀?也敢跟她搶男人!
不行!這口氣無論如何她都吞忍不下去,她得去雲姜那裡一趟,看她是怎麼使的狐媚手段,甚或是在傅公子面前說過她什麼壞話,要不,怎麼會有人不愛她,反倒去愛雲姜那個個性陰沉的人。
雲雁氣呼呼地跑去跟雲姜理論。
她在雲姜的門外叫門著,而明珠根本不敢去應門。
這些天,主子的心情夠亂的,二小姐要是一進來,鐵定又惹得大姑娘心情不愉快。
明珠不開門,雲雁氣得去差底下人把門撞開。
「撞……撞開。」被點名叫喚的長工呆愣著。他們怎麼敢擔主子閨房的門呀?
「我讓你們撞就撞,怎麼?這會兒我說的話,你們全不聽了是嗎?」雲雁一時氣極,竟忘了要維持她平時的仕女風範。她現在只想撕了雲姜那騷蹄子的臉,但見長工遲遲不動手,她心一橫,便要身邊的貼身丫頭小銀去撞門。
小銀不肯,她怕。
「你怕什麼怕?」雲雁怒紅了眼間。
小銀不敢說,她怕這個與從前不太相像的主子;主子現在這樣,活像冷不防就要將人撕了來吃似的。
「我讓你撞,你不撞是不是?」雲雁氣極了,正想要發飆,雲姜已差明珠來開門了。
門開了,雲雁將氣一古腦地掃在明珠頭上。她先給明珠一巴掌,再送上一陣漫罵,「你這小蹄子當的是什麼差?我都叫了好半天的門,你這會兒才來應門?」她一腳踩進雲姜的屋裡,就急著我雲姜使潑。
雲姜就坐在堂裡,她凜著一張臉冷冷地看著雲雁。
雲雁從來沒見過雲姜這麼凶過。她以前欺負雲姜時,也沒見過雲姜擺上這麼冷的面容,像是……拿她當作是她的殺父仇人在看待!
雲姜的臭臉不是衝著雲雁擺的,而是衝著雲雁後頭的傅相橫。
傅相橫在雲雁進屋時,恰好也轉進雲姜的園子;他見她屋裡的門開著,外頭還圍著一群看好戲的下人。
他跟著進來,卻意外地看見雲雁使潑。他看見她打人、看見她漫天叫罵著,完全沒有大戶人家閨女的表現。
而他定神再往雲姜的方向一瞧。她的臉很冷,但眼裡卻藏著興災樂禍的得意,就在這一瞬間,傅相橫完全看懂了雲姜的心思。
她早就知道她妹妹是什麼脾性,可卻眼睜睜地看他一頭栽在雲雁偽善的外表下,看著他為雲雁神魂顛倒。
「你很得意?」他上前一步。
雲雁聽到他的聲音,慌張地回頭,瞧見他來,她差點暈倒。她剛剛那副潑辣模樣,他瞧見多少了?
雲雁迎了上去,急著要替自己的行為辯駁;但傅相橫卻一手將她揮開,他大步往雲姜的方向走去,兩個眼睛直直地瞪著她看。
他是要將她給燒出一個窟窿來,瞧瞧她的心是什麼做的?但她眼裡的冷意將他心裡的火給燒得只剩下酸楚。
她就這麼討厭他!「在你心裡,我傅相橫配得上的就只是這樣的角兒?」他的手往後一比,對上的是還愣著的雲雁。
配她有什麼不好?她很美耶!
雲雁想要說話,但整個堂裡沒人理她。大伙的視線全瞅著沉大姑娘跟國舅爺兩人。那兩個人針鋒相對著,可是,相恨的視線卻有不一樣的火花。
是雲姜先輸給了他。
他終究是個爺,而且還是個皇親國戚,她縱使有十條命也招惹不起這樣的人物。
「你何必胡思亂想呢?雲雁是個美人這是眾所皆知的事,你看上她,是雲雁的福氣,是沉家的榮幸。」
「我不要聽這冠冕堂皇的話。」他揮手打斷她言不由衷的體面話。
「那國舅想聽什麼?」雲姜端著一張冷臉,說著負氣的話。她要自己心如止水,不為他動怒。
像他這樣以玩弄別人感情為樂的人,不值得她為他動怒。
傅相橫原有很多話要找她清算的,因為,當初她竟將他看得如此低,以為他只能配得上雲雁這種空有華麗表相,卻是一肚子壞水的姑娘家。
他想問她存的是什麼心?他想問她,她到底把他想成什麼人了?
但這些話才到喉嚨口,他便見到她冷著一張臉,像是急欲撇清他們兩人的關係,他的心頓時慌了。
他怕她不肯理他,怕她不肯多聽他多說一句解釋的話,所以,他什麼怒氣也沒了,他就只要她一句話。
「剛剛你說我看上你妹子是你妹子的福氣,是你們沉家的榮幸,那麼我今兒個倒要問問你,我看上的若是你呢?你怎麼說?」傅相橫問她。
雲姜都還沒回答,雲雁就急著呼天搶地地哭起來,傅相橫是她的人哪!他怎麼可以問雲姜那種問題?
他想讓她臉面往何處擺去?雲雁哭喊著,沉老爺卻叫她閉嘴。
「爹!」雲雁叫屈地兩眼含著兩行淚。
沉老爺叫人把她先拖出去,省得她在這裡礙著他攀龍附鳳的機會。
「爹,你別這麼待我呀……」雲雁讓人拉走時,還不敢相信她在這個家中的地位竟會一落千丈。
「你怎麼回答?」傅相橫眼裡沒旁人,就只有一個沉雲姜。
雲姜沒回答他的問題,倒是讓明珠將梁景元送她的匕首拿來。
「這是什麼意思?」傅相橫兩眼直瞪著那把匕首。他心想,雲薑是個姑娘家,怎麼會有那利器?必定是旁人給她的。
至於那匕首是誰給的,他不想問,因為他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