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很奇怪。"雲繡聰明的腦袋轉呀轉的,深深凝視小旦片刻後,才幽幽笑著說:
"你不知道你跟我的少爺之間有了什麼山盟海誓,這些我都不想間,你剛才那句話的意思我更不會請你說明,咱們做個交易吧!"
"什麼?交易?"跟不上雲繡腦袋瓜子運轉速度的小旦,像個白癡似的張著小口。
"我助你一臂之力,讓你成為他的正室夫人、有官諾的貴婦,怎麼樣?"
"咦?這對你有啥好處?"
"有些事,他御史大人的身份可以替我……幫我的忙,我需要眼他接近,但是我不想讓他看穿我的偽裝。"
"你要我替你守密?!"
"對,而且掩護我,讓我在御史面前是一名沒有破綻、堂堂正正的男子。"
"這……有點難哦,不過,我可以試試。"小旦報報唇,隱住笑意,她的這些舉動看在雲繡眼底愈發不解。
"你不相信我有能耐讓你變成御史夫人。"
"我相信你有這個能耐……我只是想到『我的少爺』會出現的表情,我就忍俊不住。"
是這樣嗎?"雲繡還是狐疑,她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頭的地方,可是,任她怎麼想,她也想不出所以然來。
"別想啦,用過早膳,咱們也中路吧!"小旦接著雲繡,拿著微薄的包袱,賊笑兮兮的說著,"『我的少爺』說要微服出巡,過了滿龍河就是襄攀大鎮,你猜他會不會在那裡察訪?"
"不一定,得看灌主或官吏的品德,才能決定御史在當地出現的可能性。"他那深刻的面容在雲繡腦中一閃而過,就突然決定在她的心上逗留,不肯走了,使得一個冷靜的雲繡意亂心慌的。
反手拉過小旦霄白的掌心,她急促的說:"咱們快上路吧!"
只知道劉淡月少爺一路南下,他真正會在什麼地方落腳,她並不知情。
過了滿龍河,河南的魚米風光在眼前開展——蔥蔥鬱郁的綠景、重煙繁華的熱鬧,讓兩名姑娘的心情也熱絡開朗起來。
給了送出的紋銀後,辭退車伕,小旦有些憂心同雲繡說:"咱們的盤纏恐怕是不夠用了哦!"
不過十來天的光景,小旦的私房囊袋便宣告窘急,可見得她先前說的"足夠撐一些時日"是誇大海口。
雲繡想了想,無可奈何的說道:"咱們先找個落腳的地方,再盤算該怎麼找御史大人吧!"
從小旦的描述裡,雲繡很快對劉淡月的性格下了初步的評斷。
他,是個嚴肅、自尊心很強、意志堅強又肯上進,但極為寡言的那種人。
他,即使被曹家的千金、公子聯手欺負,甚至被他娘無理的話刺傷或責打,他都是不置一辭的容忍下來,要自己把分內的工作做得更出色一些……
他的工作是什麼?身份暖昧的他,連他娘都不肯撫尉支持的小孩,任何人只要逮到他,都可以命令他工作,連挑大糞的老伯有時也逗他取樂,讓年弱力薄的他潑了滿身臭屎,再回去被他的娘咒罵責打……
昕到這些敘述,雲繡的心更刺更痛,狠狠的揪成一團,她好心疼這個沒娘保護的他呀!
她更想——伸出雙手去擁抱這個一直獨立面對可怕環境的他呀!
心疼的情緒雖然攫噬著雲繡,但得把他引出來的這件事,她出沒敢忘記。
當她知道劉淡月也是個嫉惡如仇的御史大人後,雲繡的某些概念便逐漸成形了——她和小旦扮做兄妹,先找了一家簡單乾淨的小客拽住下來。
客找夫婦送來豆腐,客氣的說:"簡陋、簡陋。"
雲繡的筷子動也沒動,就點頭附和說:"果然是很簡陋。"
老實的店老闆,不免有些生氣的爭論道:"客官,三錢銀子,包吃包住,能有三菜一湯,就很不錯啦!"
"我倒不是說老闆苛待咱們兄妹倆,而是——就說這豆腐吧!其實可以切做絲眼這盤辣豆快炒,味道就不再了,既下飯又開胃,不一定是清蒸豆腐,或豆腐清湯。"
"這麼說來,客館倒是對做菜頗有研究。"
"研究談不上,真正有研究的是家兄,他有一手山珍海昧好本領,即使是全聚德、喜福來等大飯館師傅,那比不上他做的佳餚菜美昧,加上我爹做的是豆腐生意,我時常在店裡幫忙,對於這豆腐一百零八吃的做法,倒是略知"這麼說,是家學淵源的好手藝了,客倍"
老闆說完,老闆娘立刻跟著說:"要是您得空,是不是可以到廚房指點一、二?!明天是村長夫人上山神屆燒香拜拜的日子,村長會跟三五好友來這裡吃飯喝酒,每回他們都只是把酒咆完,飯菜倒是剩下很多,要是他們也喜歡我做的飯菜,我也比較有面子,老頭你說是不是?!"
"我這女人什麼都巧,就是廚房手藝略差一些,不過來咱們小客棧的客倍,也是圖省銀子的,這——"
"老頭子,人家用同等作料就可以弄出好菜餚,要是咱們的酒飯物美又價廉,生意自然也會滾滾而來,生意好總比現在有一頓沒一頓強吧!"
"你說的也沒錯,可是咱們怎麼好巴著人家『免費』替咱們……"
老闆拖著長音,等待雲繡乍動上鉤,他希望有實惠,可是又不想付點酬金,這標準商人的如意算盤,倒很像自己老爹的作風,只是他老人家……
雲繡趕忙收回將要奔騰起伏的思潮,環顧眾人,臉上表情似笑非笑。
"明天嘛,就當我本人免費替你們小店服務一次,要是客人反應不錯,咱們再商量怎麼……賺大錢,老闆覺得意下如何?"
好!
很好!
好的乖乖隆咚的不得了哪!
小店連日來的盛況,可真讓店家主人夫婦笑得嘴巴:都不能合攏呢。
在這富庶的襄攀城的鄰近小襯落,近日裡,可湧進不少食客,把小店外的那條黃土漫漫的泥土地,擠得比初喝一、十五的市集還要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