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眼死盯著她,殷名飛久久不發一言,胸口頓時像灌滿沉重的鉛塊般快喘不過氣來。
傅蓉穎也打量著他。一年不見,他還是背著那個老舊的背包,仍然長髮飛揚,臉上的疲憊總是如影隨行,眉宇間也不見寬鬆,一看就知道准又是從世界的某個角落趕搭最後一班飛機回來的。
他真的對這個家一點都不留戀嗎?
他這一年可好?她可是一點都不好啊!去年在餐桌上以歡而散後,兩人的關係比北極的冰山還難融化。問候的話她說不出口,只能語氣淡然的道:「趕快吃完東西,我們一起去醫院看阿姨。」
「醫院?」殷名飛終於能正常的呼吸了,他飛快的抓起三明治吃得好急,口齒不清的問:「她怎麼了?」
傅蓉穎倒給他一杯可樂後才回答,「三天前,奶媽回波多黎各看孫子的那天下午,艾莉阿姨突然想到閣樓去找一些舊東西。也不知是爬得太高,還是閣樓的空氣不好,她就在那裡昏倒了……」
「我沒興趣聽故事!醫生怎麼說?」咕嚕咕嚕喝完一大杯可樂,他還是覺得很渴,乾脆把她手中一整大瓶搶過來,對著瓶口猛灌。
他那緊張到差點虛脫的身體,很需要東西來補充能量,真的,什麼都好!
「醫生們會診後覺得再開刀也不見得比較好,便只開藥給艾莉阿姨。為此,老爸已經決定正式退休了,這幾天,他都在醫院裡陪著艾莉阿姨。」
退休?保羅為了老媽做這樣的決定?那麼他這個親生兒子難道也必須跟著改變自己飄蕩流浪的生活方式嗎?
殷名飛胸口驀地一窒,瓶口滑了一下,可樂的液體便灑在他的胸前,染濕了一大片。
傅蓉穎連忙抽出廚房的紙巾幫他擦拭著,嘴馬不客氣的叨念著,「你也拜託一下,我已經勉為其難的弄吃的給你了,難道還要我幫你洗髒衣服嗎?」
忙碌的小手毫無預警的被他抓個正著,殷名飛口氣極壞的對她警告著,「少在那裡給我聒噪,我沒心情和你吵架。」
本想回敬他幾句的傅蓉穎,卻在看見他眼底流露出脆弱神情後,急忙住了口。
這是大飛嗎?是那個一向灑脫,視世界如無物的男子嗎?原來他不是完全的無心無情哪!
沉藏心底深處的希望芽苗頓時冒了出來,傅蓉穎逮住這個大好機會,一點也不害臊的將擱在胸口整整一年的疑問脫口而出,「你喜歡的是黑女人嗎?」
殷名飛微微一愣,好笑的道:「我還以為你會因為老媽住院而有些哀傷哩!想不到你還是這麼愛計較,狹小的心眼記恨了一整年。」他試著以輕鬆調侃的口吻來甩去心底揮之不去的陰霾。
「說我小心眼?我過去一整年的心情你哪懂啊!」漆黑的眼裡盛滿千言萬語,她甩著頭、抿著唇,想拋開美麗臉龐上深植的哀傷,不意卻讓紅唇的色澤顯得更艷麗。
「想知道我喜歡什麼樣的女人?」他被她的萬種風情給吸引住了,倏地逼近她,一手放在她頭頂上的位置,另一手就落在離她腰部三寸遠的地方,將她整個人固定在大冰箱前。
情緒被徹底打亂的殷名飛眸中有一小簇火苗在跳躍,周圍的空氣溫度似乎受到感染般的跟著升高了起來,讓他不自覺的將內心隱藏的渴望宣洩而出,「美麗、頑皮、聰明、機智、肌如凝雪、身材火辣,抱起來熱情大膽。」就像眼前的她的化身!
等我長大!還記得兩年前她對他的宣言,宛如一部老電影中的情節,卻不斷的在他腦海中時刻提醒著。
如今,在歲月的流轉中,她就這樣長大了,美得讓他措手不及。
傅蓉穎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整個人也被他的回答給搞糊塗了,「可是……那個黑妞根本沒有一點符合啊!」
「喜歡並不代表一定非要不可。」殷名飛忘情的凝視著她的大眼睛,如此漆黑靈活,他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那是她最出色、最美麗的地方。
傅蓉穎偏過頭,仍是一臉疑惑。
「醜女人向來沒人肯垂憐,勾勾手指就會靠過來。她們有自知之明,不用趕也有用甩,互取所需後只要道一句再見,一點負擔也沒有。」他咧唇勾起一抹嘲笑的弧度。
「如果是漂亮的女人呢?」傅蓉穎不死心的又問。
「自作聰明想收藏男人,只會讓我過敏得想逃。」殷名飛的神情瞬間變得冷酷寒漠。
漂亮的女人總以為美麗是無往不利的武器,他才不會淪為讓女人炫耀的獵物!
原來如此!傅蓉穎輕聲一歎,卻也更加堅定想挑戰他的決心。「想不想試試看你的理論會不會被推翻?」
殷名飛簡潔的回絕道:「不想。」如果不是心情被擾亂了,哪會告訴她這麼多!
他抓住她的手往屋外去,「老媽在哪一家醫院呢?」
傅蓉穎美麗的臉蛋光采煥發,甜美的酒窩在頰畔悄悄浮現,她在心中暗忖著,說什麼不沾惹漂亮的女人,騙人的吧?瞧瞧,他將她的手抓得多緊啊!
大飛,只要你待在這間屋子裡,你就別想逃了!傅蓉穎無聲的宣告著。
青春無悔
烈火的青春,
你熾熱唇瓣的纏綿擁吻,
是我永不回頭的執著。
熱門音樂震天價響,兩間房裡的人紛紛探出頭來,然後又先後縮了回去。
傅允風想著,搖呼拉圈必須搭配這麼激烈的音樂嗎?
保羅則是對著剛回家靜養的艾莉說:「是JoJo。你還吃得消嗎?」
艾莉揮揮手,「隨她去。她呀!準是又和名飛吵架了。名飛肯更改班機,多留下來陪我一星期,他們兩人天天碰在一起,小蓉心裡大概憋了不少氣,就讓她跳一跳,發洩一下情緒吧!」
殷名飛最後終於受不了的從房間衝出來。
「你搞什麼?」他走向CD音響,粗魯的拔掉插頭。
呼!他終於出來了!搖了好半天,他再不出來,她的腰大概快斷成兩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