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角痛快的噙著笑容,伶牙俐齒的回道:「當然了,只有在飛機上你才不能把我給趕走。我昨夜跑到那個教會問清楚了,根本沒有什麼麥可神父,你只是幫忙開飛機的人而已!」
殷名飛懊悔的瞪著她。她到底還知道些什麼?
傅蓉穎傾身淡覷著他,嘴巴叨念著,「今天一大早,我趁著教會的人忙著裝物品沒空注意時,偷溜到最後面的乘客座下面躲著。唉!縮在那麼狹小的空間裡,害我到現在都還腰酸背痛呢!真是的,你怎麼不弄一架大一點的飛機?」
還抱怨?誰強迫她上飛機來的?
「你到底跟蹤我多久了?」殷名飛胸口的氣悶無處發洩,只能狠狠的瞪著她。
她撇撇嘴,態度輕鬆的道:「也沒多久,半年前我就來波哥大了,直到昨晚才找到你。」
他翻著白眼嗤叫著,「你真的從那個包裹的郵戳找到這兒來了?」
五年前,他的E-mail沒更換過,但是她也從不和他聯絡。直到半年前,他的E-mail傳來一封求救信,她請求他幫傅允風一個大忙。
他想,準是驚天大事她才會主動才他,於是他便應了她的要求組裝一對多功能的手機寄回去。
雖然他特意不在小包裹上留下通訊地址,但當時的他不免有種壞預感,因為郵戳上都會有寄發地點,不知會不會給他帶來麻煩?
果不其然,麻煩終於找上門……不!是找上飛機來了!
「全是你的功勞,允風哥哥才能求得美好的姻緣,他很感謝你呢!」傅蓉穎懶洋洋的道。
他可恨死自己了!殷名飛的眉頭已經打成死結了。「你很討厭,煩死了!」
「是啊!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我從小就煩,就只愛煩你!」她秀眉斜挑,仍是慢條斯理的回話。
「你到底想做什麼?」他的音量已經提高,眼看就要發火了。
不回紐約的舉動已經很明白的告訴她,兩人之間從此一刀兩斷了啊!
「我問你,為什麼耶誕節忘了回來?」傅蓉穎挑起秀眉,直逼到他的面前。
這幾年來,他的心早已麻痺,無情無緒,沒想到一面對她,他的怒火就輕易的被撩起。
殷名飛斂容凝氣,閒閒的回堵一句,「我說過要回去嗎?」
「你夠狠!夠可惡!」這下子,輪到她頭頂冒煙了。
「我的確可惡,你難道今天才知道嗎?」他橫過身子,臉不紅氣不喘的反駁回去,硬是將她逼靠回椅背。
傅蓉穎噴火的美眸直盯著眼前滿臉鬍子的冤家,不知甩他一個熱辣巴掌,還是痛快的咬掉他一塊肉?
她等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等到一個與他面對面的機會,他為什麼不說他根本沒將她放在心上過?他為什麼不說他另有所愛?什麼說辭都好過全盤否認,不承認他親口說過的話!
天底下還有比這樣的真相更令人難堪的嗎?失望已不足以形容她的憤懣情緒,她嘔得簡直要抓狂吐血了!
殷名飛的眼睛逃避著她的逼視,空洞的目光輕輕調轉,隨即他臉上神情為之一緊,從口中迸出一聲詛咒,「碰上你準沒好事!這個慘了,災難來了。」
他剛剛只顧著和她唇槍舌劍,一個不小心,竟然將小飛機開進一大片積雲區。這種空間裡蓄存著強大的空氣與水氣對流,閃電、雷聲,暴風雨不斷,是飛航的死亡禁區。
傅蓉穎並沒有察覺到他異常的反應,只專注在他不分青紅皂白的嚴詞指控上,霎時,她偽裝的冷靜堅強崩潰了,再也無法強顏歡笑,一古腦兒的將心裡話統統說出來,「你挖苦人非得刀刀見血嗎?你給我聽清楚,反正我也不怕你會笑我賤、罵我笨了。」
「第一年你沒回來,我想,也許你還處於失去艾莉阿姨的哀慟中,所以不想回來觸景傷情。第二年你沒回來,我想,你大概有事情耽擱了。可是到了第三年,你依然沒回來,讓我怎麼想都想不出借口來幫你解釋。
於是上大學時,我放棄最愛的美術系,改念心理系,因為我想看看心理學能不能幫我弄懂,是什麼樣的原因讓你不回來?我甚至忍不住猜想,你是不是有了別的女人?當你第四年還沒回來時。
今年,我終於在耶誕節前找到你,希望你能給我一句話、一個解釋,結果你竟然說你不記得了!就因為你那糊塗的記憶力,讓我等了快五年!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說什麼也不甘心!」傅蓉穎連嚷了好幾個不甘心,甚至整個人趴過去,粉拳對著他的臂膀、胸口不停的落下。
殷名飛由著她打,沒有抵抗,因為他的一隻手正忙著打開無線電通訊,另一隻手則握緊操縱桿,尋找著衝出危險禁區的方向。
算他罪有應得吧!沒有給她說再見的機會,讓她無辜的困在心鎖裡五年。聽著她可憐兮兮的剖白,他的心都擰在一塊,幾乎快讓矛盾憐痛的情緒給撕裂了,他欠她的豈止是被她一陣捶打就能扯平!
以為早已埋入墳墓的心一碰上她又復活了,充塞著七情六慾,不停的奔騰翻攪。
小蓉,你真的是我的天敵、我的剋星啊!殷名飛搖著頭,在心裡聲聲歎息著,別說了,求你別說了!
但是,他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
他居然沉默不語?傅蓉穎剛烈如火的性子這下子就像是脫韁的野馬全管不住了,「你讓我生不如死,我們乾脆一起毀滅算了!」她想搶奪他手中的操縱桿,就不信這樣子亂來還激不出他的脾氣。
殷名飛從喉嚨擠出乾澀的聲音低吼著,「你想鬧也別挑這種時候,現在我們被困在大片積雲裡,能不能安全飛出去都還不知道,我難道還要抽空陪你一起發瘋嗎?乖乖的給我安靜坐好!」
「我才不聽你的!」她負氣頂嘴。她真正想聽的不是這此些無關痛癢的廢話啊!
突然,「轟隆」一聲,將傅蓉穎的耳朵震得失去部分聽覺,她扯開喉嚨狂叫著,「大飛!那是什麼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