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他的雙手還牢牢的環抱住她,護住她的小命,而他前一刻居然還言不由衷的說討厭她!這個人真是矛盾啊!
她也看到了自己方才在倉惶無助時,尋求他力量支持的痕跡,她將他的前臂狠狠的抓出兩個比銅板還要大的青紫印記!
「大飛、大飛,你醒醒!」傅蓉穎輕拍著殷名飛的臉頰,發現他的額頭腫了一個大包。
天啊!他身上還有沒有其他的傷?
殷名飛終於放開環住傅蓉穎的雙手,試著想睜開眼睛。哦!他的頭好重、好暈,胸口也泛起一股噁心的感覺。
「小蓉?你哪裡受傷了?」他吃力的半揚著眼瞼察覺自己的後腦好像撞得不輕。
她鬆開安全帶,試著活動一下手腳,「我應該沒事。你呢?」
他也鬆開自己的安全帶,避重就輕的說:「頭有些疼。」
「你就只知道顧著我,拿你的身子給我當護墊,撞疼了吧?讓我看看!」傅蓉穎心疼的伸出手揉著他的額頭。
他沒有反對,任由她揉撫著。還好她沒有碰他的後腦勺,否則他一定會忍不住大叫,因為那兒痛得才厲害呢!
「讓我看看無線電通訊還能不能用,好向外界求援。」殷名飛撐起身子,按著通訊鈕,不停的試著各種飛航通訊頻道。
飛機沒有油料,前邊的螺旋槳脫落,機身殘破……唉!情況很不妙,他的頭快疼爆了。
傅蓉穎也趕緊掏出放在口袋裡的手機,但瞧了一眼後,就失望的放回去了,「收不到訊號。」
「這兒是山區,手機完全不管用,除非你使用衛星線路頻率的特殊手機。」他試了一會兒,飛航通訊頻道只傳出一些沙沙聲的回應,似乎也被震壞了。
看來情況不妙,簡直糟透了!外界可有人知道他們被困在這兒嗎?殷名飛有些擔心的想。
「大飛,我們怎麼會奇跡似的生還?」這個大問號從剛才到現在一直擱在她胸口,一般的新聞報道都是把墜機和死亡畫上等號呢!
「奇跡?」他撇撇嘴,「地心引力的作用力和飛機往上升的反地心引力兩股力道相互抵消,再加上飛機以四十五度斜角衝入樹林,被飛機壓倒的一大片樹木產生另一道折衝力,我們所承受的撞擊力已非純自由落體般的巨大強烈,你的小命才能保下來。這是物理學,不是奇跡!」
傅蓉穎的眼睛愈睜愈大,根本就是一頭霧水。
「你確定你聽得懂?」殷名飛斜覷了她一眼。
「完全不懂。」命能活下來最重要啦!她才不管到底是物理學還是化學救了他們,只要有萬能的大飛,就算天塌下來她也不怕!
傅蓉穎無所謂的皺皺小鼻頭,又拉扯著他正忙碌的手腕,「我們現在怎麼辦?」
「想辦法離開叢林,重返都市。」殷名飛切換收訊系統到SW超短波,也許會有什麼消息也說不定。
毫無預警的,某一個超短波收音頻道播放出輕音樂旋律,「When a man love a woman」,正是存在他們靈魂深處的那一首歌!
兩人全然怔愣住了,四隻圓瞠的眼眸深深互望著。
遙遠的記憶如一波波暖潮不斷向他襲來,腦海中奔騰的是她在墜機前那些掏心挖肺之言——我從來沒怨你、恨你,我只是想你,還有很愛很愛你……
就算是鐵石心腸,也會被如此的柔情給摧毀。殷名飛失控的嘶吼道:「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只有你這個女人能掌控我的悲喜歡愁,更讓我無法不為你心憐不已!」
迎視著他的一雙瑩瑩水眸中姑載著千言萬語,卻不想以有聲言語來說出。她的食指指了指收音機,輕放在他的唇間,無聲的告訴他,就靜靜的回味享受這一段音樂吧!
飛機儀表板下方的前置櫃中有一把信號彈槍,殷名飛將它拿出來放在腰帶間,然後再把收音機的音量轉到極限。他用力的搖晃著疼痛欲裂的腦袋,不顧一切的對她說:「下飛機。」
雖然不懂他要做什麼,但她仍乖乖的推開機艙門,隨他走進滂沱大雨中。
在煙雨迷濛的山野裡,他狂猛的攬過她,握住她細膩的柔荑,帶著她移動腳步,在凹凸不平傾倒的枝幹間,踏出了慢四拍的舞步。
在這片天地間,只有他們兩個人,他想要永遠記往這一刻,想再真切的將她抱在懷中一回。於是他讓她的頭髮摩擦著他的下顎,讓她的手搭在他的肩上,讓她細細的呼吸吹拂過他的胸膛,就像從前那樣。
「大飛,雨聲好大,我聽不到音樂的節拍了。」窩在他懷裡,傅蓉穎顫抖的聲音幽幽傳來。
「沒關係,我唱給你聽!」他再也無法壓抑對她深濃的感情。
於是,傅蓉穎聽到了她心愛的男人為她唱出了心愛的歌曲——
When a man loves a woman,he can do no more wrong.
He can never had another girl,yes,when a man loves a woman……
(當男人愛上女人,他不再犯錯。他不再有其他女孩,當男人愛上女人……)
全身濕透的兩人在疾風暴雨中相擁,臉上的濕意已然分不清是淚還是雨。殷名飛彷彿想將她嵌入自己的身體裡般,緊緊的圈摟著她,不留一絲空隙。
過去的感覺全都回來了,這一剎那的擁抱可以抵得上永恆了!
傅蓉穎眼中水光淒迷,嘴邊的笑容好甜美,「我又哭了,因為我覺得好幸福啊!」
殷名飛深邃的眸中含著如夢似幻的霧影,彷彿在訴說著,依然無法突破思想的空殼,幸福也只是偶爾被拾獲,我只能給你這一支舞、這一首歌!
「大飛,你是愛我的!」傅蓉穎忍不住輕喃著。
他捧住她濕意滿佈的芙蓉頰,仔細審視著久違的人兒,「別逼我說。我可以唱給你聽,這首歌放在我腦海中已經很久了,是在你十四歲的中學畢業舞會裡第一次聽到……不對!應該更久遠,當一個男人愛上一個女人的時刻,早已算不清是從哪一秒種開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