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次突如其來的衝擊,她對小石頭的感覺頓時變得清晰。
她已經在不知不覺中依戀他,無可救藥地愛上他了!
一夕之間,她長大了,懂得了憂愁與無助,她的世界不再只有自己的快樂而已。
楚楚守在醫院裡,看著祁磊頭上裹著紗布從開刀房中被推出來,送進加護病房。然而一個禮拜過去了,她始終沒有等到祁磊清醒過來。
一位華裔醫生來對她解釋祁磊的情況,「他的狀況不太樂觀,危險期過了都還沒醒來,你要有心理準備,他有可能一輩子都會這樣,且必須靠呼吸氣幫助維持生命。」
「你是說……」楚楚愣愣地問。
「接下來是很現實的問題,他公司提供的保險額度不是很高,用完了後,就必須轉到一般的療養院去,不過,仍是一筆很龐大的負擔。」醫生告訴楚楚一些殘酷的消息。
「他會再醒過來吧?」憔悴的楚楚只要一個肯定的回答。
「未來的事很難說,他年輕力壯,也許會有奇跡出現。」
楚楚心急如焚地抓住醫生的手問:「我該怎麼做?告訴我怎麼做才能讓奇跡降臨?」她咬緊牙關,發誓絕不放棄任何一絲希望。
「好,首先我們必須……」
***
楚楚在祁磊的私人記事本中找到他老家的電話,隔天,他的母親就從波士頓飛到舊金山,至於他的父親因為在歐洲參加一個醫學年會,要慢一點才會到。祁母長得很嬌小、很漂亮,小石頭挺拔魁梧的身材應該是遺傳自父親那邊吧!初次見面,楚楚先深吸了一口氣,忖度著該怎麼開口叫人。
不意祁母搶先問話,口氣卻是冷淡高傲的,「祁磊離家幾個月,我都找不到他,這段日子他都是和你在一起?」
楚楚老實點點頭。祁母沒先問兒子的傷勢,反倒先關心起他們的關係,令楚楚記起了小石頭對他母親一些負面的評語。
祁母盯著楚楚手指上的戒指,那是兒子自小戴慣了的那一隻。
她緊張地問:「他把戒指送給你了?」
楚楚摸著自己的婚戒,決定據實以告。「我們結婚了。」祁母立即臉色大變,「結婚?他翅膀硬了,何必再回來求我!」她轉身就想離開。
這個不肖子,逃學蹺家,居然隨隨便便找個女人就結婚了,把家族的傳統完全踩在腳底下,徹底壞了她等了一輩子、盼了一輩子的希望。
「Mis.Johnson,請你別走!」
祁母緩緩調轉僵硬的身子,輕蔑地睨視著楚楚好半晌,才嫌惡地開口,「你有什麼資格來求我?你們的婚姻我不承認!我們要的媳婦是名門淑媛、高學歷、好教養;看看你這個樣子,連高中都還沒畢業吧?哼!別妄想我們家族會接受你。」祁母口中說的資格條件,楚楚知道自己沒有一項合格,禁不住在心中反駁:只要我有本事讓小石頭願意娶我,誰管你啊?
但是為了小石頭、為了贖罪,這些話她全都吞下肚。她提醒自己收斂脾氣、管住自己的嘴巴,千萬不能把事增搞砸了。
楚楚直視祁母,裝成無所謂地聳聳肩,「拜託,別搞得這麼複雜行不行?我們現在在談祁磊的事。」
祁母發覺這個小女孩似乎沒有想高攀的意思,抓住機會冷言威脅,「你走,我就留下來。」
楚楚半秒鐘也沒考慮便道;「好,我走。」在打電話到波士頓之前,她就隱約猜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胸口湧上酸楚的心痛,她真的很不甘心!但是為了小石頭,她什麼都要忍下,甚至傷心的淚水絕對不能流下來。
祁母仍不放心,「我要你發誓再也不見他,和他斷得乾乾淨淨。」
楚楚冷冷地回視著祁母,心裡的憤恨正在不斷擴大,好一個盛氣凌人的母親!她長到這麼大,第一次讓自己這般委屈,咬牙忍痛允諾,「一切如你所願。」
隔天,楚楚在祁磊的病床前,淚流滿面地告別,面對摯愛的人,她再也不需要偽裝。
「小石頭,我等一下就要搭飛機回台灣了。我把你交還給你母親,你們家的大醫院才能給你最完善的照顧,你要趕快好起來,恢復蓬勃生氣的樣子。」
她輕撫著祁磊乾裂的蒼白薄唇,「你母親對你很生氣,也不喜歡我,她不准我再見你,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什麼我都可以忍,我只要你好起來。」
淚滑下眼眶,「也許,你會怪我說:『楚楚,你老是自以為是,擅自決定。』也許,你根本就不會怪我,因為你從來都捨不得對我說一句重話。」
嗚嗚嗚……楚楚哭得傷心欲絕。
「小石頭,我好恨你,恨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不,我不該恨你,我恨自己把你給害慘了,心痛心碎都是我罪有應得的!我這麼自私又愛胡鬧,實在不值得你對我這麼好……」
她抽抽嘻嘻地傾訴,「小石頭……我這輩子的淚都在今天流光了,而我這輩子的愛就留在美國,全給了你。」
楚楚淒然一笑,在祁磊的唇上印下深情一吻。
她拭乾淚水,挺直背脊走出病房,再次面對祁母,打完最後一戰。
口中嚼著口香糖,手叉著腰,斜靠在病房門口,對著祁母說個不停。
「你從波士頓飛過來後,我就聽到你一直在罵他又笨又不聽話,把他說得一無是處,其實追根究底並不是他的錯,是我這個沒學歷的小太妹貪圖享樂硬賴上他,躺在病床上的是你親生兒子,你如果因為氣他就不管他的死活,那我就罪過太深了!」
演個小太妹對她來說並不難,但要取信於人則需要花些功夫。
祁母神態據傲地冷冷瞪著楚楚,懶得開口理會這種沒家教、沒水準的小太妹。哼!兒子真是瞎了眼,居然會看上這種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