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婉婉腳邊的大灰狼對著荊野王低低嚎哮一聲,與婉婉站在同一個陣線上,但更教人震撼的是那一個巴掌聲。
「啪!」婉婉賞了荊野王一個巴掌後,仍不忘叫罵著,「野蠻人,你竟敢背著我和別的女人胡搞!真是無恥、下流、混帳……你、你去死啦!」
荊野王緊扣住婉婉纖細的皓腕,眉山擰靠,慢郁的眼眸微瞇,迸出兩道森然的寒光。不知死活的女人!難道她不知道在絕對的深情和極端的無情之間,只有一條混亂的線模糊分界而已嗎?
要毀滅這個可惡的女人簡直輕而易舉,他狂猛的取出胸口處的那條繡帕,毫不留情的撕成碎片、再一把將它丟向溪水,任它流走不見……
如果心中的痛楚也能像這般輕易解決該有多好!荊君王在心中苦澀的想。
他的眼底有著悲憤的火苗,巨大的手掌握住她白皙的脖子,對著她狂囂,「罵得好!我本來就是個野蠻人,所以,你不能怪我不懂什麼神聖的婚姻不容侵犯的大道理。另外,我不會允許你打我第二次!」
只要將手收攏,玉石俱焚,他的胸口就不會再有焚灼的感覺吧?
「你撕了我的繡帕……你到底將我置於何地呢?」婉婉望著那隨水漂流的碎布,心灰意冷的前問。
他怎能這麼輕易就恩斷義絕?她恍惚中竟然覺得那飄浮在水面上的碎屑是自己被撕碎的心……
她怎會誤以為他是將自己擱放在心坎上收藏、憐愛的啊!被喻為凶狠的野狼都能被收服,但是,在心弦被拔動之後,她仍舊奈何不了這個西荒蠻子!
「不過是一條沒用的帕子罷了、瞧!冷剛不就又送一條來了。鴛鴦戲水,一模一樣的。」卻極為刺目得令他厭惡!
他強行壓下心頭狂烈的火焰,將手給移開,狀似隨意的撥弄了下放在她胸口前露出半截的繡帕,其實則暗自責怪給放進她心裡的人竟然不是他!
以為給了她一個家,獨寵她一人,就可以尋覓到一份真心相對,真是愚蠢荒謬可笑到極點!
他什麼時候弄懂鴛鴦戲水的含義?但是,被淒苦憤怒的情緒給籠罩的婉婉卻忽略了某個重要的線索。
她倒抽了一口氣,絞痛的心讓她整個人顯得更加冷絕,「沒用?你糟蹋了我之後就想把我一腳踢開?」
「幹嗎這麼悲傷?荊族人的傳統你又不是今天才見識到,男歡女愛但求盡興就好,你可別自欺欺人的說你沒樂在其中!」他反譏道。
好像只要拚命的嘲諷著她,就可以維護住他受損的男人尊嚴,可是,她眼底的哀戚卻讓他感到很疑惑,她沒必要到這個時候還有興致玩弄他吧?
「你簡直可惡透頂,我恨你到死!」婉婉怨懟的小手掄起拳頭,直往他的胸前落下。疼的是她瞬間紅腫的玉手,痛絕的是一顆傷痕纍纍的心。
她眼眶中的水霧忍得辛苦,無法壓抑的柔腸寸斷,終於讓悲切的淚水潰提,潸潸滾落,然而,崩潰的最慘的井非是眼淚,是她心頭上千百道無形的血痕啊!
像這樣無恥、無情、無心、無血的男人,她怎會淪落在他的魅力之下?她和她腹中的胎兒都是他由掌的受害者啊!
她無語問在天,蒼天竟然也無言凝咽。
荊野王抓住她的雙手,「能擁有你的恨,我也不算全部吃虧啊!」他半瞇著眼,死盯著滴滴圓滾珠淚從她水汪汪的眸中溢出。
他曾經發過誓不讓她哭的啊……不!他不能再被那些讓他迷惑不解的淚水牽動胸口的傷痕了。
「想哭的話,去找冷剛吧!」他終於吐出心頭底層積壓的情緒了,淨是不甘心的嫉妒。
「你叫我去找冷剛?你要趕我走?」婉婉淚眼婆娑,拭去了一層,奈何又來了一串接一串。縱使流盡一生情淚,她也寧見不去相信他會如此絕情。
「走啊!難道你不想?轉身看看山頭那邊的余煙繚繞,知道那是什麼嗎?」
婉婉偏過頭,不明所以,「什麼?」
「我蓋好的房子我也把它給燒了,很痛快的一種感覺!」背叛了的心怎樣都算是殘缺的,他不屑去撿拾不完整的感情。
這個女人他不要了!
「你把房子給燒了?」婉婉的心頭淌血不止。愛戀的家沒了,人家真的不留她了!
荊野王甩開她的手,別過頭去。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就是第一個拿整顆心來愛的女人,戀過她的溫柔,掬過她的髮香,醉在她的眼波流轉,眷過她烹調的食物美味,還有……該死的太多大多了。
這樣一段毫無保留的傾心歲月可以算夠了,當然,他還會將她恨得很徹底,以後半殘生中的每一天每一刻。
她到底是哪一輩子欠他的啊?為何這輩子要讓他給糟蹋得體無完膚!
婉婉咬痛了慘白的嘴唇,猛一甩頭,抹去瞼上殘留的兩滴清淚,剛烈的性子讓她抬起最後的一絲驕傲,道:「好,我就稱了你的心意,讓你每日和不同的女人逍遙快活!而我將恨你一輩子!如果你以後再出現在我的面前,我會一刀捅了你!」
說完,她想也不想的猛抓過荊野王粗壯的左手臂,以利齒用力的咬了下去,儘管透著一層布料,仍然狠狠的啃下一塊肉。
熱血和著她的熱淚,但她卻感覺不到溫度,因為心已然冰冷。
這般失去理性的爭執對峙,她竟然忘了自己還有一身的武器,否則,她一定和他拚命。將他千刀萬剮,就算與他同歸於盡也要消了心頭很才肯罷休。
「恨?」荊野王看也不看婉婉一眼,以及她的傑作「比不上我的強烈!」
驚心動魄的決裂,淚眼模糊了婉婉眼前的焦距,讓她根本看不清自己該走的路,她跌跌撞撞的攀上了一匹馬,那是荊野王的千里騎。
這馬兒已經很熟悉婉婉的味道,倒也沒拒絕她。
哪裡是離開西荒這個可恨傷心地的最快捷徑呢?她想到了黑山,只要越過了黑山頭,她這輩子再也和西荒無瓜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