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叫『一些些』?」唐懷逸這時精明得不得了。
「譬如,今晚就回台北?」趁著唐懷逸還在考慮,她掏出剛剛進餐廳時買的那包「愛情魔力糖」,趕快撕開包裝倒出兩顆,咖啡色和橘色,又偷偷看著說明。
「什麼?『情路多舛』?沒搞錯吧?根本胡說八道!」她低低自語。
她目前的難關不在什麼撈什子「情路」,她只在意堆積成山的工作和會議該如何解決啦!魔力蜜糖這次完全不准!
唐懷逸不去看她盼望的眼神,不管她一長串的咕噥,悠哉的吃完豐盛的brunch(西式早午餐),才斷然說道:「不行。」
「可我沒有帶換洗的衣服……」她望一眼已穿了兩天皺巴巴的衣服,兩指捏著小湯匙,無奈的攪拌著牛奶加果汁加番茄醬加一堆不知名的配料。
「這裡有精品服飾店,我馬上帶你去刷卡消費,買些看起來順眼又實用的衣服。」
「我的衣服哪裡不好了?」心裡很不舒服,她開始和他槓上了。
「你那幾套上班用的套裝,看得我倒足了胃口!」
「過分!上班不穿套裝,難道還要穿加菲貓睡衣啊?啊——」她突然想到一個很好的藉口,一定可以馬上回台北。「加菲關在公寓裡十天半個月,它會餓死的!我們一定要趕快回去。」
「我把加菲送去住『寵物旅館』了。包管把它養得又肥又壯!」
「你設想得還真周到啊!」她酸酸的回嘴,拿過自己的行動電話,一邊撥號一邊說:「我不能隨便就消失,我打個電話回飯店交代一下……」
但她的行動電話就這麼飛了出去——
落入他的手中,鋰電池「撲通」一聲,掉入她剛剛胡亂試驗的混濁垃圾水裡!
「你不用打電話,飯店裡也不需找你!」他自顧自的將少了電池的行動電話放入她的皮包,「約會結束後,要記得提醒我買個電池給你。」
她呆傻的看著躺在玻璃杯底部潛泳的電池,好可憐啊!而她,也好可憐啊!看來他是真的想徹底執行「綁架任務」!
「可飯店一定會有事找我的!」她仍不死心想據理力爭。
「我告訴過馬勝虎,你不在的時候,由他全權處理。他如果敢出紕漏,就準備隨時走路!」他揮揮手招來女侍,飛速簽了帳單。
「什麼?為什麼是馬怪復辟?」她驀地打了個冷顫。
「我在健身房裡常碰到他,多少也對他有些瞭解。難道你不覺得馬怪夠世故,夠老練,談生意的敏銳度也不差,其實是個可以使喚的人才?」他笑笑的拍拍她的手背。
「你的眼光的確獨到。」她僵笑著,因為,她知道他說的完全沒錯!
她坐上馬怪的位置後,才知其中辛酸滋味,鐵面無私、鐵腕作風、得罪人不過是小事一樁,她已感覺得到,底下的人早已拿她當作女暴君看待。可不是?就連好友崔若芙也跟她疏遠了許多!
「珊珊,大事小事一把抓,把自己累得不成人形,並不代表你的能力就是特別好!分層負責的觀念我不信你不懂!」他試著點醒她,希望她能注意自己的身體。
她懂!她也這麼交代部屬去做,可她就是放不下啊!「你不懂,我的時間不多呀!如果飯店下一季的盈餘能多沖高一個百分點,對我來說都是彌足珍貴,都可以讓我的履歷表更加光芒萬丈,以後我就不怕找不到好差事了。」
原來,這就是她不要命,沒日沒夜工作的原因!
唐懷逸揉揉額角,脫口而出,「你不用拼老命,你陪我十天,我讓紐約總部延長你的任命期一年!」
天!不經大腦的話在說出後,他才懊悔得想要咬掉自己唐突又魯莽的舌頭!
又用名利來誘拐她入甕?他壓根沒那個意思啊!
他只是不要她太累,不忍心她日夜不停操勞,他真的只想要她能喘口氣,好好休息一陣。但瞧他說了什麼混帳話啊!
剛剛還以為他很關心她的身體及工作,誰知,根本就不是這麼回事。
只要陪他十天,她就可以換取更多的方便籌碼!他鋒利的言詞像刀子般刺入她的脆弱,直搗她的罩門,她覺得自己在他面前頓時矮了好幾截!
「啊!受不了了!」柴珊珊臉色刷白,全身血液宛如結了冰,一抹冷如寒雪般的淒笑浮映上她的頰邊,她什麼都沒說,直接往外衝出去!
「珊珊——」唐懷逸拔腿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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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懷逸在停車場抓住柴珊珊,急忙將她扳過來,他的聲音乾啞焦急,「珊珊,你當我胡說八道,你別放心上……」
柴珊珊咬著下唇,渾身發抖,就是不肯看唐懷逸一眼。
原來,他一點也沒肯定她在工作方面的能力,他——完全打心眼裡瞧不起她,當她是個無恥賣身的女人。
當日糊里糊塗拿自己的身體來交換,如今落得聽任他將自尊踩在腳底下。她咎由自取!這個工作、這張婚姻契約,她還要不要啊?她忍得下去嗎?
「珊珊,我說錯話了,我鄭重跟你道歉。你別不說話啊!」他寧願她對他拳打腳踢大吵大鬧,也好過凝窒的沉默。
說什麼?說想當個女強人的代價很高嗎?然而,如今她已騎虎難下,她終於揚起下巴,「沒事了!」
表面沒事,可事實上,她的心中難過得直想哭、想抗議!唐懷逸,你這個天底下最大號的渾蛋!我寧願永遠沒碰上你……
「我只是想,呃……」他推推眼鏡又搔搔後頸,努力找出溫和的句子來說,「我們應該好好製造一些美麗難忘的回億,所以我才想和你度個長假!」
「好啊!」努力陪他,再努力把飯店搞得有聲有色。
那張婚姻契約上不就是這麼註明的嗎?柴珊珊經過大風大浪,很懂事也很能吃苦耐勞,淚水只會吞下肚裡。
「你說好?」這麼爽快?難道已經雨過天青了?還是剛剛根本沒刮過雷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