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只怕他有十層皮也不夠她剝了。
「別給我裝蒜!我從你的律師那兒都知道了。我讓你害慘了……哈!不對,該怪我自己鬼迷心竅,受不了誘惑。我落得如今心碎下場,都是我自己活該!我恨死自己了,笨蛋、蠢蛋、糊塗蛋……」
她笑得好淒慘,吼罵的音量愈來愈薄弱、喉頭愈來愈緊,變成傷心的梗塞嗚咽。她捶著自己心窩,天哪!怎樣才可以化掉痛不欲生的悔恨呢?
鹹澀液體溢出她的眼眶,成串的淚潸潸飄落,模糊了她的視線、搗毀了她的堅強,她怎會糊塗到把初放的感情投在一個花花公子身上哪?!
「珊珊,你別淨是哭啊!」唐懷逸整顆心都被滿臉淚花紛墜的小女人給擊潰了,他張開雙臂,等著她投入,「你過來我這兒,聽我從頭說……」
她一直搖頭,拒絕走入他的懷抱。「哪來的女強人?柴珊珊也只是一個會掉淚、會哭鬧的女人哪!」沒往愛情火海裡走一遭,她還不知自己有多脆弱呢!
她的頭好痛好暈,渾身也開始抽搐,凝望著已然朝她逼近的身影,她不想再見到惡魔,她只想逃開愛情這個噩夢!
空洞的胃開始抽搐翻攪,頭頂的天花板也跟著旋轉,視焦內的燈光閃了閃,最後歸於暗滅。
她的身子一軟,往地面栽下去。
※ myeid ※ myeid ※ myeid ※
「珊珊,你才暈了好半天,快躺好,別起來!」唐懷逸將雙眼一睜開,就想一骨碌彈起床的人兒壓回軟墊裡。緊接著一碗稀飯舉到她眼前,「先吃點東西!」
柴珊珊眨著沉重的眼皮,奮力揮走唐懷逸的手,差點把熱稀飯給打翻。她最後的記憶仍停留在商務套房裡,這會兒場景怎麼變換成小公寓的臥室呢?
「我怎麼回來了?」冷悶的語調。
「我抱你回來的啊!」唐懷逸將救回來的稀飯碗捧到床頭櫃上先擱著。「我想你回來這裡才能好好休息。」
「你怎麼抱我回來的?」她咬唇隱忍著。
「用我的雙手啊!」難不成還用腳嗎?珊珊準是還沒清醒。
「坐電梯,穿過飯店大廳,坐上門口排班的計程車嗎?」她的明眸瞇起來,想像過程——眾目睽睽,然後眾口悠悠……上帝啊!千萬別這樣!
「當然。」他推推鼻樑上的眼鏡,已然嗅聞到風暴來臨前的低氣壓。
上帝今天休假去了,她的祈禱無效!她揪住他的襯衫衣領,以著火的杏眼怒個可抑逼視。「飯店的員工都看到了?」
「嗯——該看到的應該一個也沒少!」慘慘!這下穩死無疑了。除了被扒皮,只怕十八般酷刑都得承受了,
她抓狂了,像個野蠻的恐怖份子,揚起氣虛軟弱的小手對他猛捶打,「你就不能幫我顧著點面子?你教我明天哪有臉再回飯店上班?」
唐懷逸任由小母老虎發飆,並不閃躲只說道:「我看早就來不及了啦!崔若芙大概已經將我們的關係廣播天下了。嘖~~這女人心眼小、心腸毒辣,可不像馬勝虎那麼聽話;不過,明天我陪你回去,你別擔心了!」
「現在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柴珊珊是個無恥的女人,拿自己的肉體賣給惡魔交換權位,我還會讓你陪我回去?」她的手又送來一陣招呼。
他不喜歡她胡亂貶損自己,「珊珊,快別胡說,你冷靜下來……」
「你把我的世界毀滅了,讓全世界的人來恥笑我,你還敢叫我冷靜?我恨你!你這個大惡魔、人渣痞子,感情騙子……」狂風般的吼嘯,山洪爆發了。
「柴珊珊!」唐懷逸擰著眉低呼著,把發了瘋的小女人壓在床上,讓她雙手不能再作怪,再將她的頭顱以手固定,半瞇著黑眸定定盯著她氣憤的小臉,堅毅的聲音強灌入她的雙耳,「你別管別人怎麼說你、怎麼看你!你看著我,仔細看著我,用你的心來看我。」
她看見了他黝黑瞳眸中的倒影,是她淒楚無措的人影,宛若一隻奄奄一息的小瓢蟲,心被偷走了,就要死在撒旦的魔網裡了。
「我是一個大惡魔、人渣痞子、感情騙子嗎?」他凝聲沉問。
她慘白的唇瑟瑟蠕動,一條條數落他的罪狀,「你是!你強迫我去度假……」
他輕輕搖頭,「難道教我眼睜睜的看你在三十歲時心臟病發,過勞而死嗎?」
她心頭一怦,但仍撇撇嘴,「狡言巧辯!你還對我隱瞞你的專業專長……」
「好,我全告訴你,你聽清楚。我大學時主修建築,副修旅館管理,在巴黎時又念了藝術史的碩士學位。我不提是因為我認為這些沒啥好說的。」
「沒啥好說?把我擺在前線迎戰飯店所有的問題,然後你再躲在後頭操縱,簡直拿我當傀儡!你大概在心裡把我笑翻了……」
他唇邊掛著慘澹的苦笑,緩緩開口,「我笑過你嗎?」
當面……好像沒有!但她癟著嘴,就是不回答。
「珊珊,你喜歡工作,我答應給你發揮的空間。可當我發覺你要面對超乎你能力所能承受的困難,甚至危險時,我能坐視不管嗎?」
「說穿了你就是不信任我的能力!全台灣有多少女強人,人家還不是……」
他斷然否決,「不!就算全天下的女強人撞得頭破血流,或是暗夜飲恨哭泣,也不干我的事!可你就是不行,我受不了你遭到一絲絲傷害啊!」
他的眼神很真摯、他的表情很痛苦,一個深情的唐懷逸,她從沒體會過啊!
「我……你……」她真的駭著了!兩行淚無聲無息的自動滾落。「你就知道利用我的弱點,知道我也會有累了的時刻,還有無助的心情……然後讓你自己顯得很偉大,事實上,你做這一切都是另有目的。」
「利用?另有目的?啊——」他長吁過後猛力用著頭,下定決心,「很多事情我從不想提,但如今若要不讓你繼續誤解我,我就非說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