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我還不陷入昏睡呢?難道這水裡面的迷藥都失效了嗎?」歡兒低聲啜泣著,也逐漸感到眼前的景物開始晃動,終於成為一片矇矓。
在門外的敖龍碩再也聽不下去了,他一腳踢開門,飛奔至歡兒的身邊,奪下她手中的水壺瓶子。「該死的!我到底該拿妳怎麼辦?」
這不是詛咒罵人的話語,而是一種心焦的無奈!就只有她能讓他牽腸掛肚,讓他欲去還留,帶給他前所未有過的難題。
歡兒體內的藥性發作了,她沉沉的倒向地面,但她抗拒著不肯把自己的眼睛閉上。「九爺,我還是把你喚回來了。」
「不!這是夢,妳我都在這個夢中,明早妳就該把這個夢遺忘,聽到了沒?」
敖龍碩將歡兒虛軟無力的身子抱上床榻。
歡兒的嘴角掛著淒楚又甜美的笑容,她的眼皮輕輕闔上了,只剩下兩排濃密的長睫還在翕動著,「原來我在作夢,好美啊!」
「妳高興我來入妳的夢嗎?」敖龍碩拾起歡兒的一把髮絲,湊到鼻息前,汲取裡面散發出的天然清香,再次回味著第一次從歡兒身上感受到的味道。
歡兒拚命的點頭,她內心中的喜悅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得完的,能夠再一次清楚的把對他的感覺嵌入夢中,她就不用擔心腦海裡的印象變模糊了啊!
「妳對我的心情還是一樣嗎?」他把玩著她的小手,還是那麼的柔弱且不盈一握,她的肌膚上還留有每日操勞的痕跡,但就是這雙毫不起眼的小手,將他自人性醜陋的桎梏中解救出來。
這個小女人以她的癡心告訴他人間有情、大地有愛。浪費了半生,在遇上歡兒後,他沉蟄的感情才被喚醒,他不會再否認了,不再了!
歡兒還是拚命的點頭,曾經有過的刻骨銘心,不會因為寂寞長夜而磨滅半分,也不會因情路顛簸、風霜險惡而消失。
婉婉罵她傻得可以,如果這樣子真的是傻,那麼她情願傻,情願只記得他的好,不然,她的心就會只剩下空殼了啊!
那是比傻還悲慘的事呢!
「就算我要妳長住於此,流盡妳這一生的眼淚?」敖龍碩瞧盡她小臉上縷縷的情愫,揉捏著她細緻的臉頰,在那兒有兩道清晰鮮明的淚痕。
歡兒雙手環抱著他矯健的腰身,小臉貼靠在他的肩上,模糊的囈語釋出,「是的、是的,我願意、我願意。若有淚,那也是不悔之淚呵!」
不悔之淚?敖龍碩能感受到胸前的一片濡濕冰涼,他一點都不想讓她淚眼相對。他深吸一口氣,厭惡著自己的殘忍,「哪怕我只是在利用妳、欺騙妳?」
歡兒傾盡所有殘存的力氣,努力吐出細如蚊蚋的斷斷續續的聲音,「那就再欺騙我這一夜吧!把所有的謊話都說出來吧……請在這樣一個美麗的夢中假裝一下可以嗎……因為我……愛極了你疼我的……感覺……」
敖龍碩被歡兒的癡心打敗了,「窮我這一生都在向寂寞挑戰,因為,別人只會向我索取權力名望,乃至於天下江山,而妳卻只要我假裝這一宵的火花!」
他情不自禁的擁吻住她誘人的紅唇。
哪管世間將會被冰雪給掩埋,今宵裡歡兒撒下的綿密情網已將他牢牢的困鎖住,他對著長空大聲吶喊,「歡兒,慰我這一夜寂寥吧!」
不再是權宜的縱情,而是心靈的呼喚、忘情的投入,他將歡兒的身子平放在床褥上,開始了戀人之間心與身的纏綿繾綣與憐情。
夢裡真,語似幻,歡兒柔吟著,「我終於把你盼來了!我是這麼的愛你啊!」
「是的,值此夜未央,我們在一起了,我的愛。」敖龍碩終於承認他與她一般的心情,而今夜,他不要再逃避了。
第七章
殉情
天若有情天亦老,
人若薄情人間絕情。
千古風波浪裡渺,
就中更有癡兒女。
問世間,情為何物,
直教生死相許!
那一夜,歡兒根本不想去分辨虛擬真假,冷宮的歲月長,她只盼能多作幾場這樣的夢境呢!
她還很盼望見到婉婉,一個多月不見她了,婉婉是不是出事了?
歡兒盼啊盼的,婉婉終於出現了。
歡兒丟下幫小灰貓們餵食的工作,難掩興奮之情的拉過婉婉,將她從頭到腳瞧個仔細,「謝天謝地,妳沒事就好。」
「謝天謝地?該謝謝我自己聰明啦!是我躲得快、藏得好,不然,皇兄鐵定先扒去我的一層皮,再把我流放到蠻荒重嶺中去!」婉婉拍著自己的胸腑壓驚。
「九爺真的生氣了?」
「豈止生氣,他簡直暴跳如雷,還放話要把我丟給一個番王和親!還好,我躲在一個他萬萬想不到的地方才沒被他抓到。」
婉婉手腳並用,趕走擋在爐灶旁的一窩貓咪,搜刮出歡兒放在蒸籠裡的素包子,老實不客氣的先吃了起來。
「我讓妳添麻煩了,不過,妳好有本事,居然能躲得過!」
「嘿嘿!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這幾天都擠在冷剛的房裡,冷剛如果敢將我交出去,我鐵定會胡謅幾個點子誣陷他,讓他一輩子都別想翻身。」
一想到冷剛被她逼得連房間都不敢回,婉婉忍不住露出得意之色。哼!皇兄欺負她,她就來壓搾冷剛。
反正冷剛也是共犯,就不見皇兄處置冷剛,這令她很不服氣呢!
「連冷剛都惹上禍了?」歡兒愈來愈覺得過意不去。
「我每次來找妳,他都一清二楚的啦!所以,他的罪名是知情不報哩!」婉婉好像餓昏了,一連解決了三個包子,又喝下一大杯水潤喉。
「哦!好好吃的包子,不像冷剛送來的飯菜,難吃死了!不管這些了,妳那一日一定大有斬獲吧?我皇兄怎麼表示來著?」婉婉急著想知道結果。
歡兒卻只是搖搖頭。
婉婉大叫出聲,「什麼?我冒著生命危險挺妳,居然半點進展也沒有?太不值得了。」她真想掩袖哭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