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恣凝感覺到這副讓她依靠著的胸膛劇烈震動著,她掙扎起來想看清楚是怎麼回事。
產婆還是想將龐定遠推走開,「全天下的女人都生孩子,如果每個男人都跟你一樣賴著不走,我還要不要接生啊?」
「我管你全天下的男人和女人,我懷裡這個是我的凝兒,她現在很疼很痛的,別想我會在她生死攸關的時候丟下她。」龐定遠怒瞪著產婆,就不信她搬得動他雄壯偉岸的身軀。
童恣凝懂了,原來他在大吼大叫啊!她只見過一次他情緒失控,那次他會發脾氣也是為了她,那時她也痛著,那時他一直待在她身邊……
她終於放任脆弱纏繞,無助的淚泉湧出來,她忘情的請求著,「別走!我好痛啊——」
「好痛啊——」童恣凝從睡夢中驚醒喊著疼,偏偏渾身動不了,使不上一絲力氣從起來。
睡在她旁邊的龐定遠也給嚇醒了,衝下床點亮油燈,又奔了回來。他驚魂未定的看著皺巴著的小臉蛋,焦灼問道,「怎麼啦?哪裡痛?算算才六個月身孕,不會是要生了吧?」
「我小腿窩那兒抽筋了。」她只能一再的深吸吐氣,可是一點也減輕不了疼痛半分。這種痛楚好難受,就好像拿小刀子在刨掉她腿上的一塊肉一樣!
「我看看。」他不由分說抓過她的小腿,掀開她的衫裙掛兜子,溫暖的大手探索撫觸著她的肌膚,手心對著她的痛處不停的搓壓著,「果然有一小團的硬塊,我來揉開它。你忍著點!」
童恣凝忘了喊疼,反倒戒心大起全身神經緊繃防備著。他的手如果敢不規矩往上亂跑一寸,她絕不善罷干休,絕不會只是將他踢下床這麼簡單,她會……
「不痛了吧?」他將她的腿擺直後就放開了。
「呀,的確不痛了。」她活動了一下小腿,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瞼,他雖然越過床鋪中界線,但沒起色心雜念,原來她想太多了啊!
她低垂的眼光正好看到自己隆起的腹部,沒了柳枝纖腰,哪個男人會想碰這種身材的女人?唉,幹嗎自艾自憐,和他沒瓜葛最好!
可是……可是,她也不喜歡他和別的女人有瓜葛!
不對不對,看她胡思亂想些什麼啊!半夜還是睡覺才對,別亂發神經了。
龐定遠勾起她仍然瘦削的尖尖下巴,收入她眼神裡的凌亂情緒,看著她臉色紅白相繼浮現,大概也將她小腦袋裡的戒慎和擔憂猜了個七、八分。
他帶點無奈搖搖頭,心中幽歎著,唉,原來心病真的比身體的疼痛更難醫啊!
他不著痕跡發輕攪過她的肩,憐惜的眸光柔柔地灑在她滿頰的紅暈上,「我前些日子問過藥鋪的大夫,你這抽筋毛病大概要持續到生產,多喝一點小魚熬粥,就比較不會常常半夜疼醒了。」
忘了將他推開,她脫口而問:「你除了去藥鋪,還去哪裡?」
明明告訴自己別發神經了,居然還表現得像個吃醋的小妻子,疑神疑鬼這種怪症有沒有藥醫啊?她更窘迫了,往他身上直鑽只想把臉躲藏起來。
龐定遠以兩指鎖住她的下鄂不讓她逃,笑著反問:「你以為我還去了哪裡?怡紅院?」
她怒瞪著他,眼光瞬間已經將他殺了百萬次了。
不能替她製造罪孽,謀殺親夫大概不只下十八層地獄而已,他點點她皺成一團的俏鼻,「那家早關門歇業了。」
呼,她喘了一口悶氣。
「不過最近聽說滿春樓的名號比較響!」沒辦法,她生氣的樣子很迷人,他就是忍不住想再逗一逗她。
「嗯哼,聽說而已?」她倒也沒完全落入陷阱。
他騰出一隻手順著她又長幾寸的細柔髮絲,享受著這種難得的溫馨時刻,「我沒去啦,寺廟禪院倒比較適合我!」可不是,沒碰女人戒葷吃素大半年了,就只差沒落髮出家而已嘛!
「對喔!多去為腹中的寶寶燒燒香祈祈福,改天我也跟著去!」看出他眼中一閃而過的促狹神采,她伶牙利齒的反將他一軍。
明喻暗示了半天,她還是不肯撤消疆界封鎖令,不再多言,他將她推向床褥,猝不及防啄吻上近在寸許間的紅潤潤唇瓣。
莫道一吻不銷魂,長久的渴望眷戀已全數傾付於中。
童恣凝被吻得暈陶陶,吻得幾乎就要忘了今夕何夕。剛剛到底怎麼落入他的圈套啊?完了,完了,渾身無力看來是別想推得開他了。
結果,他自動放開了她。
他目光灼灼凝視著她,手指點向她的粉頰,「很美。」彷彿附著了魔力的手指滑向她的玉頸耳窩,「很香。」再落向她挺翹飽滿的酥胸,「很迷人。」最後就停留在她圓滾隆起的腹部,「最動人。」
他面頰隱隱抽動,像是在壓抑著什麼,粗啞低嚨著,「多照照鏡子,別忘了你的美麗已經裝滿我的眼眶了。」
他翻過身去平息全身的澎湃,唉,還是要抱著大棉被睡覺了。
她也躺回屬於她那一邊的床位,翻來覆去就是找不到周公大人一起來下棋。
他睡了嗎?
她平滑如鏡的心湖,已經讓他幾句話、幾個碰觸,還有那驚悚剽悍的一吻翻攪得波濤起伏了。這個男人很恐怖的啊,如非他放開她,後果一定很慘烈……
他最後盯著她看的臉色不太好,準是生氣了,她的小腿如果又抽筋,他幫不幫忙揉一揉啊?
還有,她的身材都已經這樣子圓圓滾滾的,還會和美麗勾得上邊嗎?他准又是拿話來哄她安心而已!
別信別信他的話,偏偏又有另一個聲音悄悄竄升上來,如果放大膽信了,緊繃的心情也就輕鬆了,才能安穩睡覺啊!
胡思亂想之際,她小臉上方的空間毫無預警的被他的臉孔給佔據了,「啊?」
他不會還想繼續剛剛未完的吧?
他只是開心問著, 「你怎麼了?一直動來動去的,不睏嗎?」
「困的,只是很熱,今晚怎麼完全沒有一絲涼風啊?」反正心頭正亂烘烘熱著,就將責任推給無辜的風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