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不許空言,只怕別國已經重利誘惑我方將領帶兵叛逃了。"江羽塵不免感覺憂心忡忡。
冷御天拋開手中的兵圖,雙手環胸沉思許久,終於開口言道:"心不在楚,留之何用!"
留不住的人員居然如此眾多,宛如有一雙幕後的黑手在操縱著楚軍叛變,一次又一次的陣前倒戈棄械歸降,楚軍所剩約只有三十萬來自淮南的子弟兵而已。
江羽塵不由得想起許久以前,鄔子潭所說過的一句話,"由各國前來投靠的雜牌軍……哼,他那個人實在有夠卑鄙,還是第一個叛逃的人,枉我喊他鄔大哥喊了好多年!"她氣呼呼的罵著。
"唉!五年前渡淮河時的意氣風發竟已不再現!"暗夜裡她常偷偷感歎著。
她想問主人,"可願回淮南楚國故地,再一次五年生聚養兵?"
然而,她始終沒開口。
"退回楚地無異承認挫敗,心高氣傲的主人是不願面對的。唉,不提也罷,"接著,今年冬季的最後一場戰爭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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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戰江陵堰。"夜裡營帳內,冷御天一邊喝著江羽塵為他做的清爽滑蛋魚片粥,徐緩說著。
江羽塵怔了一下,說道:"好,明日打一場漂亮的勝仗。"
"羽塵啊!你對我的信任還是沒改變,明日我就證明給你看,你的主人絕對是天下第一英豪!"他將她拉了過來,坐在他的膝上。
"我知道,主人永遠都是!"雙手環上他的後頸項,讓他的胡碴刺得她的嫩頰發疼發癢。可!她好喜歡啊!
對他的崇拜從來都沒有一分毫稍減,只是此刻,她心底卻有一股揮之不去的不祥預感。因為如今的情勢正好反過來,聯軍號稱有百萬大軍,楚軍只剩三十萬人員不到呢!
"記得我說過的一句話嗎?七分才智,二分孤膽,還有最後一分的運氣,明日只要給我最後的一分運氣就行了!"他用力握住她的手,好似需要借由她的支持來度過決戰前夕漫漫長長的一夜。
雖然心中的不安正隱隱的泛開來,她不發一語,只是靜靜的躺在他的懷中,陪著他。
聽著他強健有力的心跳,感受他比平常沉重的呼息,她希望時間可以靜止,明日還很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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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群的禿鷹在江陵堰的上空盤旋,似乎已經嗅到了強烈的死亡味道,正耐心地等待著一頓人肉宴到來。
江陵堰為一四面環水,幅員遼闊的湖泊,冷御天若欲取河東之地,只有水陸進攻這一個方法。
楚軍以靜制動,固守江陵堰的西方,冷御天計劃先以弓箭隊消耗聯軍大半先鋒精銳部隊的兵力,復以騎兵隊展開近距離的肉搏戰。他準備等聯軍的船艦由東而來時,發射火箭,所謂火箭就是箭鏃沾了燃煤油點著火苗的箭把。
冬季通常刮的是西北風,萬把火箭借風助長同時齊發,就算想殲滅整個聯軍船艦隊亦非難事。
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破曉時刻,冷御天凝視著湖面緩緩升起濃霧,籠罩四野八荒,他心中大喊不妙。濕熱的霧氣若大片蔓延開來,上升至高空後會影響風向,他的火箭奇術就難百分之百奏效了。
"我對戰術有信心,只差一分運氣!奇霧則再起了!"他心中不斷低嚷著。
"快快進攻啊,戰艦為何還不來?過了正午風向一變,我就將處於劣勢了!濃霧快被當空艷日蒸發驅散了,聽到戰鼓沒?"他轉問身旁的雷馳。
"元帥,敵人還真沉得住氣,至今還沒動靜!"雷馳亦是屏氣凝神,注意著湖面的每一動靜。
時間就在等待中過去了,霧散了,看著偏東北的冷風陣陣吹起湖面的波紋,雷馳憋不住心焦探問著,"元帥,要不要先撤退?可以再等良機啊!"
冷御天深吁慨然一歎,"等?等到何時?退?退至何地?可恨今日的風,不吹向我的方向!不,今日一戰,生死分曉。"
一旁心無旁騖的江羽塵豎起耳朵,全神貫注的望向遙遠的東方,喊道:"主人,聽到擂鼓聲了,敵人的戰艦來了!"
"擊戰鼓,準備燃火箭。"冷御天下令。
風向不對,火箭射向湖心,卻落入湖底,聯軍先銳部隊乘著戰艦、騎著戰馬前仆後繼而來,逼近岸上的楚軍。
楚國的騎兵隊迫不及待的衝上船艦,聯軍的先鋒一馬當先的躍上湖岸。處處可見廝殺,湖水為之染紅,死屍到處漂浮。湖岸邊不見秋後乾枯的籐草,只見如深秋殷紅樹葉的血色,遍灑蕩蕩黃土地。
隆隆馬蹄聲不斷剽掠震動大地,聯軍藉著人海戰術,踐踏過遍地死屍推進,料敵如神的不世奇才冷御天沒要到最後一分運氣,他,被一場大霧打敗了。
黃昏時的江陵堰西岸,烽煙止息,人跡已杏,留下堆積如山的船骸、兵器、馬屍、斷魂和禿鷹……
等了一整天的禿鷹終於得以暢懷啃食,冷御天等了五年的北征天下夢……幻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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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暗,大家今晚就在這個山頭暫憩一晚。"
冷御天將驅驟馬的韁繩拉住,帶頭一躍下馬。隨即強壯的猿臂一張,同乘一騎的江羽塵被他抱下馬。
在馬背上的時候,她早就累得靠在他身上睡得昏沉沉了。
揉著惺忪疲累的眼睛,她問著,"我們安全了嗎?"
他瞇眼望著山月斜照下的蜿蜒小徑,"許久沒見著後頭有動靜,料想追兵一時半刻還到不了。雷馳,分派一班三人守衛一個時辰,其餘的人快養精蓄銳。"
"是,元帥。"約莫三十名兵卒各自找地方躲寒風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