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未完成的交頸鴛鴦,那大紅的緞面襯著戲水優遊的鴛鴦甚是好看得緊。白若情雙手忙碌的縫製著,全神貫注,希望能為嬌俏動人的原惠娟製出一床繡工精細的喜被來。
或許因為自己是獨生女的關係吧!她一直希望能有一個妹妹,一個像原惠娟這般可以同自己聊聊小女兒心事的好姐妹,雖然齊雲莊內不乏和她相同年齡的女眷,但或許因身份不同的關係,彼此並不是那般親密。好不容易,小她兩歲的原惠娟和她一見如故。那總愛扯著她的手輕搖不放的女孩,讓她在被俘的這段時日裡,不至於過得那般苦悶,想到這兒,白若情挑著細針的手是更加小心。
「小姐,這鴛鴦錦被繡得好極了。」彩雲見白若情好不容易振作起精神,忙討好的說。〕
白若情的繡工之妙,確實無人能比,只見繡針過處,那布面彷彿被賦予生命般活了起來。連那蕩著波的水面,都在她的巧手下有了生意。
「彩雲,你今年多大了?」白若情看著梳著麻花辮,已經服侍自己好一段時日的彩雲,輕輕地問著。
「小姐,彩雲今年十五歲了。」彩雲笑嘻嘻的回答白若情。
「十五歲了。」白若情驚訝地停下手中的針線,她一直以為她只有十二、三歲,或許是彩雲矮小的個頭讓她產生了誤解。
彩雲看見白若情驚訝的眼神,不由得黯了原先帶笑的雙眼。「彩雲是前些日了讓堡主給買回來的。」
「哦!」自幼就在爹娘與齊雲莊中長輩疼愛下長大的白若情,從不知人間疾苦,當她耳聞彩雲的話後更驚訝了。
「彩雲是家中的長女,下面還有六、七個弟妹,雖然家中經濟情況並不好,但全家人倒也生活的自在愜意,雖然沒有大魚大肉,粗茶淡飯倒也能三餐溫飽。」彩雲慢慢的訴說著,哽咽了聲音。
「後來,爹爹在一次上山砍柴的時候,教山豬給咬傷了腳,等到有人發現將爹爹給抬下山時,傷口早就血肉模糊,大夫說爹的傷勢過重,這輩子怕是再也不能上山砍柴了。原本家裡情況就只能餬口而已,現在爹爹病倒在床,不能再砍柴換取銀兩,再加上必須要請大夫來替爹爹診冶,所以,所以……逼不得已,我只有和我娘商量,簽下賣身契,進來龍家堡當丫環;不過,彩雲是幸運的,遇到小姐你這麼好的主子。」彩雲欣慰地笑道。
「等這床喜被繡好,我再為你縫一件衣裳。」白若情漾著柔柔的笑,安慰她。
「不行啊!小姐,這可是會折煞彩雲了。」彩雲聞言,不停地搖頭說道,那麻花辮也隨著她的動作左右搖晃著,這模樣將白若情的笑意給逗了出來。
彩雲見自己的舉動讓白若情開心的露出笑容,也跟著她笑了起來。
「小姐,你可以為自己縫製衣衫啊!你的手那麼巧,縫製出來的衣衫一定是最棒的。」小姐美麗動人、溫柔婉約,若是精心打扮一番,怕不將堡主迷得神魂顛倒,彩雲想著便脫口而出:「堡主見了,一定會讓小姐給迷得失魂。」
原本白若情笑意盎然的臉,在聽完彩雲的話後,瞬間隱去笑容;彩雲見狀,才想起自己說錯話了,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會嗎?他見了會開心嗎?不,不對,他是奪取她貞操,毀了她清白人生的惡魔,她該恨他才對!對,恨他!恨他!白若情這麼告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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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若情漫步在位於凌霄苑右側的庭院裡,夜色把一身月牙白的白若情襯得益加清麗動人。
「小菊,堡主房裡的姑娘究竟是誰?」一個丫環開口問著坐在她身旁的人。
「我也不清楚,不過,前些天我曾聽人說那姑娘是堡主捉回來的俘虜,至於為什麼被捉,這我就沒有聽其他人說起。」那個叫作小菊的丫環回答道。
「俘虜?不是吧!俘虜不是應該待在地牢裡嗎?怎麼會在堡主的房裡呢?」
「這我就不清楚了,說也奇怪,那姑娘看起來應該是好人家的千金,堡主怎麼會將她安置在自己的寢房,這豈不毀了那姑娘的名節嗎?」
「對了,你知道嗎?聽說堡主上次去城裡時,還帶了一個說起話來嗲嗲的艷媚女人回來哦!」
「真的嗎?誰告訴你的。」
「是廚房的人說的啦,你可別說是我說的哦!」小菊趕忙交代著。「聽說那女人還是杏花閣的紅牌呢?」
「杏花閣,是賣花的地方嗎?」
「不是啦,哎喲!你真笨,杏花閣是男人尋歡作樂的場所啦!」
聽到這裡,白若情再也忍受不住的轉身離去,蒼白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卻讓盛滿痛苦的雙眸洩露了她的心緒。
為什麼?為什麼?他如妓陪宿不干她的事啊!她不在乎,她是恨他的,她該恨他才是啊!
那心底的傷心是什麼?為什麼她會有種泣血的感覺呢?亂了,全亂了,淚水模糊了一切。「不要」白若情喃喃自語,雙手環抱著自己,好像這樣就可以抵擋那一波波朝她襲來的傷心。
回到房裡的白若情撲倒在床榻上,初時的震驚已然冷靜,她在心中告訴自己,既然命運如此捉弄她,讓她無法拒絕龍少天的蹂躪,那麼她要武裝起自己,畢竟賠上了清白,可別連心也賠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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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少天一行人回到龍家堡時,已是黃昏時刻,天際滿佈瑰麗霞紅。
沒有絲毫停歇,龍少天即往向天樓的義事廳走去,堆積如山的公事急需處理,讓他連換下身上這滿佈灰塵衣衫的時間都沒有,更別說是用晚膳了。
俯案辦公的龍少天在批完最後一冊公文後,疲憊的抬起了頭,揉一揉眉心,呼了一口長氣。這幾天他反覆的思量著,到底該用什麼態度來對待白若情?善待之?仇視之?善待,那他豈不枉為人子;仇視,每當想起她那帶淚的雙眸,心中又隱隱泛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