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真不怕打咧。那好!」李涓冷笑,一管長鞭使捲起來,走到完顏烈身後,一腳往他膝蓋窩踢去,令他往前跪倒,在他掙扎站起之前點了他的穴道,將他身形定住,這才得意地站到他跟前。
「怎樣?這還不是照樣跪在我面前了嗎?」
「可惡,你欺人太甚!」完顏烈咬牙切齒,可恨一身內力盡被毒藥散去,就連四肢也變得軟而無力,無法爬起來教訓這個惡霸漢女。
「我欺人太甚?我這樣就欺人太甚?哈哈……」李涓仰頭大笑,笑得很詭異:「那你們對我們漢人所做的一切又算什麼?」
「我……」完顏烈無言以對,事實上有許多事他雖看不慣,無奈積習以久,是他想改也改變不了的。
「無法反駁?哈,你們女真人作孽太多,現在得由你來償債!」說完,李涓褪下皮罩,露出清麗的俏臉和那醜陋的刺青,完顏烈被她乍現的面目驚呆了,他靜靜地瞅著她片刻,然後才慢吞吞地執起她的小腳,褪去鞋襪,將之浸在清水中緩緩洗淨。
被他粗糙的手掌磨擦到柔嫩的肌膚,李涓反而臉紅了起來,她猛地將腿抽回,用力一踢,整桶水全倒在他身上。
「把地上的水抹淨,然後再將我的髒衣服拿去洗乾淨!」匆匆套上鞋襪,將他解穴後,李涓惡聲惡氣地朝他丟了一堆衣服後便跑出門去了。
完顏烈仍蹲在地上一動不動,一雙如鷹隼般銳利的眼睛卻是若有所思地盯著手掌發呆,似乎在回憶或記憶某種陌生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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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震半躺在屋頂上,平靜而冷淡的容顏看不出他心中真正的想法,只見他一雙眼緊緊盯著虎背熊腰的完顏烈,看著他淨做些娘兒們做的事,那種彆扭與不知所措的表情,不一會兒竟惹得他哈哈大笑了起來。
「嘿,你做這事真是太適合了。」輕躍下地,倪震搖著酒壺走向他。
完顏烈板著臉,雖遭羞辱,仍無法稍減他與生俱來的王爺氣勢,但就因為他這特殊的氣勢,才會引得倪震對他感到興趣。
「你叫什麼名字?」倪震蹲下來看他厚實的手掌以著正常的力道用力搓揉李涓的衣物。
「胡烈。」
「胡?你不是皇族嗎?」倪震懷疑。
「皇族?我要真是皇族,皇上會不派兵出來尋我嗎?」完顏烈露出無奈的表情。
「是嗎?」倪震搔搔下巴,似乎接納了他的說法,他指著完顏真卿道:「你是那傢伙的表親?」
「他是我表哥!」完顏烈看著正赤裸上身、吃力犁田的完顏真卿,不覺咧齒偷笑:你這傢伙硬吵著要跟來,如今可嘗到苦頭了吧?
「他看起來細皮嫩內的,一定沒做過這等粗活吧?」倪震仰頭灌了一口酒。
完顏烈冷笑,不置一詞。
「你們這些女真人,上至皇親國戚,下至平民百姓,全都過慣優渥生活,當然沒辦法想像我們漢人過的是什麼日子。」倪震看似自言自語,但聽在完顏烈耳裡卻刺耳得很。
「當你們強盛的時候,對外族還不是一樣極盡侵擾壓逼之能事?」想他們女真人若不是被欺凌至極點,誰又會想起而反抗,進而攻進中原呢?一切還不全是時勢所逼?
是人性使得原本善良的人凶殘,是貪婪與無上的權勢造成這種局面。
「說的也是。所以當暴權當道,人民也應該起而反抗,你說對不對?」
「我不否認,我朝有些政策是偏頗了些,但……」他能說什麼?給我們時間,我們必然改進嗎?哈!就算他有心,也無法改變,因為多數女真人享受特權慣了,現在要他們放棄為所欲為的生活態度,絕對辦不到!
「怎樣?」倪震也知道這一點,所以笑得很諷刺。
「如同明知南宋積弱無能,但漢人卻是無論如何都要保住它一樣,我們都擁有對血液絕對的愚忠心,不是嗎?」
有些事即使知道是錯的,他也必須去做,因為呵,他是女真人,必須對族人效忠。
「所以只要有機會,你會伺機殲滅我族?」
「沒錯!」
「你有此想法!我應該殺了你。」留他在寨裡絕對是禍害,因為此人一點也不簡單。
「被擄的那天開始,我已有覺悟。」見他抽出匕首,完顏烈一點也不害怕,直挺挺地看著他。
「可惜你是女真人,否則我真想與你結交。」倪震將刀緩緩送上前,就在差幾寸就劃上他脖子時,李涓突然出聲阻止:
「他的命是我的,誰都不許動他!」
倪震抬頭,以深不可測的表情望她,緩緩將刀收進腰際,很平淡地說: 「他是禍害,越早殺了越好。」
李涓揚唇輕笑,笑得很動人。「我知道。」
「你知道?」倪震挑眉,「既清楚,為何不動手?」
「我有我的打算。」
「你……」倪震深深望她一眼,隨即無語踱開了去。李涓不是笨蛋,若她已有打算,就是真有打算,有事她自然會來找他商量,他只要隨時看好這個危險人物就行,其它就……看著辦吧。
見危機已除,完顏烈只是低下頭繼續他洗衣的工作。
「喂,我救了你的命耶,你一句感謝的話也不跟我說嗎?」長鞭掛在腰間,李涓將染泥的腳踩在他屈蹲的腿上。
「哼!」與其讓他做盡娘們做的事,倒不如讓他去死算了。
「喲喲,你這脾氣還真不是普通的倔哩!」李涓故意輕薄地將他板得死緊的臉抬起來,嘖嘖有聲地稱讚:「虧你長得人模人樣的,怎麼就是這麼討不了人開心?」
「你……」該死!這個不要臉的漢女,竟然敢輕薄調戲他!
「你想怎樣?」他拉長臉。
「嘿,我在你眼中看到恐懼哦,你怕我?」
「呸!一介女流,我會怕你!?」完顏烈否認。
李涓伸出手,很惡意地在他臉上摸一把,大笑說:「不怕最好,因為往後日子裡,你還要繼續忍受我的……」故意不把話說盡,大笑著踱開了去,任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地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