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補習班奮鬥了兩年,生活除了書與上課,談不上好或不好,倒是近來看開了,覺得自己真不是塊讀書的科,索性回來看看有沒有好對象可以嫁人。」素梅選擇不隱瞞地交代她這幾年的生活。
她們倆自小到大就玩在一塊,感情比親姐妹還親,是不可多得的手帕交,只是人與人終究無法長相廝守,就在素梅決定到大都市讀書時,分離便成了事實。
「真的嗎?你真的甘心放棄你這輩子唯一的夢想而嫁人,默默無聞地過一生。」玫麗拉著她雙雙坐在樹底下,她張著真摯的雙眼間素梅。
考大學已不是唯一夢想了,與仕倫再續前緣更急迫需要實現,但——她實在沒有勇氣去實踐它。
素梅回望她片刻,雙手一伸,用力摟抱住她,低低切切地哭訴她的心聲:
「我愛上了一個連我都不認識的男人,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什麼意思?你的話我不明白。」玫麗一頭霧水,但見她哭得傷心,只覺事有蹊蹺,遂耐著性子引她道出真相。
素梅本就想找個人好好傾訴,知道玫麗口風緊又識大體,加上兩人相知甚深,她未加深思便撤除心房對玫麗源源本本道出始未。
玫麗驚得啞口無言,她張成O型的嘴誇張定格著,原就不大的丹鳳眼瞪如牛眼般,指著素梅的手微微顫動,同是在鄉下長大的她怎麼也無法想像素梅會做出如此隨便的事。
「你……你……」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美麗的臉龐有羞愧之色,她拉著玫麗的手拚命解釋:「我知道我這麼做大錯特錯,但即使重來一遍我也還是會做相同的選擇,你一定會問我為什麼,唯一的答案就是——我愛他。」
「可是你們根本談不上認識,你對他完全不瞭解就莫名其妙地愛上他不是很蠢嗎?」素梅看起來不像會為愛慾縱情,而昏頭轉向的膚淺之輩呀,怎地……
素梅洩恨似的大力拔拉附近的野草,她自己何嘗不明白自己有多愚蠢,可她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我知道,可是我的心就是不受控制,面對他的當時我就像飢餓了幾千年的餓鬼般,而他是盤既美味又可口的食物,當時我只想填飽肚子,而不管那盤食物有沒有毒、吃了會不會死,或者拉肚子。我——深受吸引,到了不顧一切只為擁有他片刻便滿足的地步。這種心情,唉!連我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議,卻也無從抗拒啊!」
「可是……」玫麗還想說什麼,但素梅又說:
「我以為最糟也不過如此,萬未料及,分手後迄今,我日思夜夢只為他一人,雖未食不下嚥,但情況也差不多了。如果要用一句話來形容我現在的處境,我只能說——為了他,我已陷入瘋狂的邊緣。你知道嗎?我好怕,玫麗,我真的好怕我會因為過度思念而發瘋。」
「你既然這麼想念他,為何不去找他?」玫麗皺著眉望著為身心皆受折磨的好友,不禁害怕起愛情的魔力了。
素梅苦笑搖頭:
「我要以什麼名目和立場去找他?對他而言,我只不過是一夜情的對象,搞不好連我長什麼樣、叫什麼名字他都不記得了。我還好意思去找他嗎?」
「你非得想這麼多嗎?既然你可以為了短暫擁有而與他發生一夜情,你更可以為了你將來的幸福而勇敢去找他訴情衷,而不是躲在鄉下為他日漸憔悴,然後飲恨終生。」玫麗不贊成素梅獨自舔傷的行為,這叫做優柔寡斷而非有自知之明。
發生一夜情太容易了,但若要讓感情長久延續反倒不簡單啊!
「我……不敢,真的。」掩臉苦悶不已,素梅的躊躇不決並非毫無道理,是她要失去理智愛上他,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強烈想念他,這一切只怪她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你不敢?」玫麗好笑地看著她這個本末倒置的女人,可以勇敢與人上床卻沒膽說愛。
「我不敢,原因還不只是這些,另外還有一件事讓我更不敢放任自己去追求愛情。」素梅哀歎著。
「什麼事?」
「我媽已經為我設定好對象,她希望我盡早出嫁。」
玫麗抽吸著氣,大叫:
「不會吧?!」
「是真的。」素梅哀怨地笑著。
「那你更應該去找他。」玫麗斷然說道。
「為什麼?」素梅茫然而無助地望著她。
「為什麼?你竟然還問我為什麼?你頭殼壞掉了嗎?難不成你打算懷抱著思念那個男人的心情下嫁他人?你若真這麼做對得起你要嫁的那個男人嗎?他何其無辜要承擔你的情債。換個立場想,你若是他,你怨不怨?你們的婚姻生活會快樂嗎?」玫麗哇哇直嚷。
「只要他不知道,就……不會有事。」素梅規避道。
「是呀,但你一輩子不會快樂,所以你的丈夫、你的小孩也會跟著不快樂,而他們窮究一生也不知道為什麼。」玫麗冷哼。
「事情也許……不如你所想,也許我會愛上我的丈夫忘了仕倫,很知足很幸福很快樂地跟他生活一輩子。」素梅在說話的同時眼神閃爍,似乎連自己也無法苟同自己的話。
「是噢!既然你可以如此灑脫,幹嘛還要坐在這裡愁苦哀歎。」玫麗自知乾著急也沒用,主角都這麼說了,她還能怎樣?
「我……失戀也需要時間修復的嘛!」素梅本能地狡辯。
玫麗睨了她一眼,很無所謂地說:「這種事你只須對你自己交代,我不想聽你說場面話應付我,你要真心這麼想就好了,知道嗎?」
「玫麗,對不起,我只是心情很亂。」知道玫麗的個性,她大概在生氣了,素梅連忙認罪。
「我們是好朋友,即使你對我做再過分的事我也不會生氣,你無須向我道歉。」玫麗搖頭笑說。
「素梅,我認為你必須給你自己一個機會。」
「什麼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