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舒服?夕顏。」他關心地。
「沒事。」她仰首朝他微微一笑。
「可是臉色發白呢!」他俊挺的眉毛仍未舒展。
「我很好,」夕顏星眸半斂,「只是有些頭痛而已。」
「所以你方才躲到別的地方去了?」
她閒言,身子微微一晃,「你知道我去哪裡?」
他察覺她語氣的異樣,「就是不知道才著急啊!」他柔聲道。
夕顏像是鬆了一口氣,唇邊泛起笑意,「謝謝你的關心。」
「不客氣,教授。」喬雲戲謔地,「關心教師是學生的本分。」他望向她的碧眸炯炯發亮。
夕顏唇邊的笑意亦加深。
兩人旁若無人地互相凝望,完全沒注意到不遠處有一架攝影機已將鏡頭對對準他們有一段時間了。
不過另一個騷動倒是引起了兩人的注意。
「嘿,有人昏倒了。「一個尖銳的嗓間,自攝影棚門外傳來。
喬雲與夕顏立刻衝出大門。他們見到一個中年婦女倒在大理石鋪成的光亮地板上,身邊還站著一個滿面淚水的小男孩。
夕顏急忙排開圍觀的眾人,趕到婦女身旁。好蹲下身,迅速察看著婦人的瞳孔及臉色。
「好像是糖尿病。」她輕聲對隨後奔近的喬雲說。
喬雲微微頷首,轉身朝哭泣的小男孩安撫地一笑。「她是你媽媽嗎?」
小男孩點點頭。
「媽媽身上有沒有帶藥?」他輕聲問道。
小男孩將緊抓在手上皮包遞給喬雲。
夕顏迅速接過,馬上就找到她需要的東西。接著她將針筒注入藥水,抓起婦人一隻手臂,對準靜脈就立刻下針。整個過程流暢、快速地令喬雲一怔。
「沒事了。」好對小男孩及喬雲微微一笑。
「我不知道你還是個醫生。」
喬雲訝異的語氣令夕顏不禁輕笑出聲,「還不是正式的。」
「你原先不是在生物科技研究所工作的嗎?」
「嗯,一面工作、一面念醫學。」她淡淡地。
「沒想到在我面前的是位才女呢!」喬雲激賞地,「你還有多少面是我不認識的?」
他無心的一句話卻令她心跳加速,「你認為認識一個人的一切很重要嗎?」她盡量使語氣平淡。
「別人我不在意,」他用只有她聽得見的聲音說道,「但我想知道你的一切。」
「包括我小時候的每件事嗎?」她的語氣尖銳。
喬雲奇怪地瞥她一眼,「你不想說也無所謂啊,我不會逼你。」
他溫和的語氣令她一陣歉然,她揚起美麗的藍眸,「對不起,我只是——」接下來想說的話,在她的眼角瞥見杜長風的那一刻忽然哽住。
他竟然就站在人群外圍,黑色的眸光犀利地凝視著她和喬雲。
充滿不以為然的神情令她心驚膽跳。
「怎麼了?夕顏。」喬雲眸光溫柔地凝住她,「你看來心神不寧。」
「我沒事,沒事。」她輕聲說道。
天啊,她究竟該如何自處才好?
她應該再繼續隱瞞他她的身世嗎?她又能再隱瞞多久?
第七章
夕顏在雲石軒外一座小型花園裡徘徊著,猶豫不決。
她知道這個時候喬雲一定待在他的書齋裡。許是為了政務傷神,許是正凝神讀書,總之,他漂亮的書桌上一定擺了一壺清茶。在寧靜的夜晚品茗讀書舊他多年來的習慣——他曾經這樣告訴過她。
「其實我這人只要有書、有茶,就可以過日子了呢!」
他說這句話時,唇邊那抹迷人的笑意彷彿還在她心頭蕩漾著。
「別忘了還要有可以清淡的朋友。」她刻自己是這樣接口的。
她悠然長歎,仰首凝望著這棟完全以大石板塊砌成的獨特建築。
第一次到這裡來時,她曾為它的特殊著迷不已,尤其是對門邊那些喬雲親筆題的字——「位高如雲,質樸若石。」
挺秀飛揚的字體恰恰顯現了題字者的性格,她只瞥了一眼,就可以確定是他的親筆。
這是他的座右銘,有以時時箴規自己切勿自矜自傲。
他完全做到了自己對自己的要求。她不認為從古至今有一個位居雲端的人,能像他一般以一顆路邊頑石自居。
「我很喜歡石頭。」他撫著灰白色的石板牆,碧眸閃著奇特的光芒,「它常常是遭人遺忘地躺在路邊,由著人們踐踏,或是提供人們休憩,但卻依舊堅定自在。」
「所以你以頑石自許?」她是故意嘲謔他的。
他毫不在意的雍容氣度卻深深地打動她的心。她怎捨得放棄這樣一個有深度,有理想的男人?
她絕對不能向他坦白一切,如此一來,她必定會失去他的。
可是她又怎能自私地選擇不告訴他一切!他的國家就要發生戰亂了啊,她應該告訴他這件事的。
「我的才華、我的理想、我的生命、都是屬於他們的。」他那晚在山頂上所說的話,在她的耳邊清晰地迴盪著,「我能給你的也只有我的心而已。」
夕顏仰望著比前幾天都來得更燦爛的夜空。她就要連他的心也得不到了嗎?
這麼璀璨的夜空,難道是上天在諷刺她黯然的心情嗎?
「今井小姐為體力遲遲不進門呢?」駐寧在軒門外的憲兵羅伯見夕顏在門外徘徊良久,似乎毫無進門之意,禁不住好奇地開口。
難道皇太子殿下和這位美麗動人的小姐吵架了嗎?
自從憲兵總監大人指派他來負責駐守東宮這棟皇太子殿下最愛的建築物,除了太子的好友溫莎侯爵、賀少將和一個不知名的男子,他從未見過其他人有幸踏入二樓一步。
這位小姐是唯一的一位。而且她還是個女人。
當太子殿下交代他們這位小姐可以不經通報,任意且隨時進入雲石軒,享有與軍神和侯爵相同的特殊禮遇時,他們表面上雖不敢質疑他的吩咐,私底下可就議論紛紛了。
殿下和她究竟有什麼關係?這個問題的答案似乎不需經過討論就可以確定了。當然是一對戀人了。
否則一向潔身自愛的太子殿下,怎麼可能讓她隨意進入他的私人書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