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老大也會被女色所迷。」
「這下可好玩了,你們說老大會怎麼解釋?」
田中剛丟下這個問題,眾軍官便開始一陣七嘴八舌的討論。
不知怎地,紀薰然覺得自己被他們嗡嗡的討論聲搞得心煩意亂,原本的好心情亦忽然消失了。
她不自覺地緊蹙雙眉,重新舉步走進會議室。
她秀麗的身影一出現在會議室,所有的軍官同時安靜下來朝她行禮。
即使是田中和舒茲這兩位上校也不例外,這是因為她現在的身份是教授,而他們的身份是學生的關係。
她淡淡地回禮,「好,今天我們繼續昨天的討論,有關聖保羅同盟目前的政經情勢……」
「我可以列席旁聽嗎?」一陣慵懶閒散的聲音打斷了紀薰然,她將眸光調向門口。
當然是那個迷人得足以令所有女人芳心大亂的軍神。
他斜靠在門邊,性格的唇邊泛著笑意,金棕色的眸光漫不經心地掃視著整間會議室。
他竟然就這樣毫不在意地闖進來,他以為他身為司令官,軍階比她大上好幾級,就可以如此不尊重她嗎?
可惡!真是可惡極了。
「根據總部規定,司令官用不著上課。」紀薰然冷冷地說道。
「我知道啊,我是要求列席旁聽。」賀星揚微笑地盯著她。
「對不起,」她毫不退縮地回應他的眼神,「我想還是免了吧。恐怕下官這點淺薄的知識會讓司令官見笑的。」
賀星揚聳聳肩,逕自挑了最後面的位子坐下,「紀中校過謙了,在座各位軍官都認為你的課令他們獲益匪淺呢!」
按理說,在平常她若聽到上級的讚揚通常會感到十分高興的,但今天的她不知為何就是抑制不住心頭一股莫名其妙的火氣。
「是嗎?」她的語音略帶諷刺,「我不知道昨晚流連於皇宴中的司令官居然還有時間留心下官的上課情形。」
天啊,紀薰然恨不得能有一個地洞讓她可以鑽進去。她究竟在搞什麼?為什麼會講出這麼莫名其妙的話?
她這副模樣,這種口氣──簡直就像是善妒的妻子在質問晚歸的丈夫嘛!
天啊,讓她死了吧!
她自低垂的眼簾偷偷打量他們的表情,所有軍官都是一副摸不著頭腦的困惑神情,坐在最後面的賀星揚更是驚訝地將兩道劍眉挑得老高。
他們一定覺得她不可理喻吧!
紀薰然輕咳兩聲,盡力假裝若無其事地繼續上課──雖然她的心臟幾乎部快要跳出胸口了。
即使是現在,她回想起當時的情形仍然覺得羞赧不已。
如果可以的話,她真希望可以永遠不要見到賀星揚,以免又想起她曾做過的那些愚蠢的事。她不明白為什麼只要遇到他,她就會做出一些連自己都大感訝異的糗事,難道他是她命裡的剋星嗎?
自從她那天在軍事指揮中心第一次見到他起,她的生活彷彿就整個脫離常軌了,不僅行事不若從前那般得心應手、井井有條,就連她一向引以為豪、冷靜從容的個性彷彿也蕩然無存。
他對她的影響力怎會如此之大?──不對,紀薰然對自己搖搖頭,嚴格說起來,她的生活秩序大亂是肇因於上星期四夜晚她喝了那幾杯該死的威士忌,是那些該死的酒精害她的,跟他或瑞德或任何人都無關。
她是紀薰然,是那個朋友眼中最理智冷靜的女人,部屬口中最嚴謹自律的上司,怎麼可能會讓任何男人擾亂她的生活呢?
瑞德不能,賀星揚也不能。
「潔姬,你覺不覺得紀中校似乎對我很反感?」
七點五十五分。連續兩天,賀星揚破天荒地準時到達艦橋,今天甚至還提早了五分鐘。
當他的身影出現在艦橋時,不只是艦橋上所有的官兵,就連自認非常瞭解司令官的潔姬也忍不住大吃一驚。
他到底怎麼了?吃錯藥了嗎?昨天難得一次準時上艦橋還可以說是偶然的奇跡,但奇跡會連續發生兩次嗎?看來紀中校前天一席指責他的話還真的有效呢!
只是就連總司令的話都常當成耳邊風的司令官,為什麼會對她的話言聽計從呢?
潔姬覺得這件事頗值得玩味。
「長官很在意紀中校對你的看法嗎?」她若有深意地盯著他。
「那倒也不是,」賀星揚似乎有意迴避副官的眼神,「只是不希望和我的參謀長相處得不好而已。」
「我瞭解。」潔姬微微一笑,「我認為紀中校的確和長官不太對盤。」
「你也這麼認為?」賀星揚彷彿因為終於找到可以討論的對象而鬆了一口氣,「是不是我在無意中得罪她了?」
他是想過要惹她不高興,逼她摘下嚴肅的假面具,但可沒要她討厭他,甚至躲避他。
這幾天他們碰頭的機會少之又少,雖然在同一艘艦艇上工作,但幾乎只有早上會往艦橋上和她見面,而這段時間還不超過一小時。就算在這一小時內,她也總是藉故忙著各種事,避免和他交談。
他是不是做得太過分了?以至於她現在簡直拿他當仇人看。昨天下午他藉故到會議室旁聽她的課也不過是想試探她的反應,沒想到她竟然激動到口出諷刺之言。
他該為他終於讓她卸下一本正經的面具高興呢?還是為他此舉招來她的反感而悲哀呢?
「我不認為長官曾經得罪過紀中校。」
潔姬這句話令賀星揚劍眉一蹙,「那她究竟為什麼會表現得如此奇怪呢?」
「這個下官就不清楚了。」
第一次見到賀星揚如此疑惑的神情,潔姬不禁感到有些好笑。從前即使是戰況處於再怎麼撲朔迷離的狀態,也不曾令這個男人稍聚眉峰,沒想到他今天竟為了一個女人如此大傷腦筋。
這件事若其他人曉得的話,一定和她一樣感到不敢置信吧!實在太有趣了。
「對了,長官,你的電子信箱今天收到喜帖。」
賀星揚翻翻白眼,「又是誰邀我赴宴?我才剛參加過皇宴呢!」他揮揮手,「不去,不去。幫我推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