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希望此次戰事結束後,他能良心發現,答應讓我退役。」
她抿著嘴笑,「為了國家,殿下恐怕不會輕易答應你。」
「那小子的論調正是那樣。」賀星揚糾緊眉毛,「要我為國家鞠躬盡瘁……」
「死而後已。」她巧妙地接口。
「你覺得這樣公平嗎?」他喃喃地抱怨著,「這可是活生生地扼殺了一個或許會成為史上一流哲學家的靈魂呢!」
「成為史上一流的軍事家也不錯啊!」她俏皮地煽煽眼簾。
「這個偉大的頭銜就交給普羅汀去爭取吧,我敬謝不敏。」
紀薰然不禁揚起一陣清越的笑聲。
賀星揚凝視著她,眸光若有深意。
她忽然收住笑聲,「長官為什麼這樣看我?」
「你笑起來很動人。」他嘴角微揚。
她聞言一驚,連忙垂下眼簾,「長官不應該對我說這種話。」
「為什麼?」
「這樣不合軍事倫理。」
賀星揚朗笑出聲,「軍事倫理?」他望向她的眸子閃閃發光,「我還以為關於這一點,我們已取得共識了呢。」
她微微蹙眉,「什麼共識?」
「在我的字典裡,」他柔聲道,「沒有這四個字。」
「長官……」
「別這樣叫我,薰。」
薰?她猛然抬頭,他是這樣叫她的嗎?
薰?不是「紀中校」,甚至不像她的朋友叫她的名字,而是簡簡單單一個「薰」字。
為什麼他這樣叫她會令她一陣莫名的心跳加速呢?
「你應該稱呼我『紀中校』,長官。」她微弱地。
「你是這樣認為的嗎?薰,」他半嘲弄地問道,「我應該稱呼你『紀中校』,在你穿著睡衣,而我穿著牛仔褲的時候?」
她驀然自餐桌上起身,語氣略帶驚慌,「這是不合宜的,我不該沒換上軍服就請長官進來。」
「你還是堅持我們應該保持長官與下屬之間的關係嗎?」
紀薰然張惶失措地轉身,「我馬上回房換上軍服。」
賀星揚伸手拉住了她,「薰,別再逃避了。」他扳住她的肩,強迫她面對他,「你不可能沒注意到,還是你打算一直否認我們之間不尋常的吸引力?」他金棕色的眸光專注地凝住她。
她不敢看他,「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我們之間什麼也沒有。」
「真的什麼也沒有?」他深深地凝住她,「那週六夜晚呢?」
他非得提起那一夜嗎?
她不敢看他,「那是個錯誤。」
「是嗎?」他忽然伸出右手,輕撫著她的臉頰。
紀薰然偏過頭去,賀星揚則自喉頭滾出低沉的笑聲。
「本來我一直不敢確定你對我的感覺──現在我終於明白了。」
「明白什麼?」她依舊不敢看他。
「明白你對我絕不是毫無所覺。」他微微一笑,將她的臉扳回來,「你怕直視我,就表示你對我有異樣的感覺。」
「誰說的?」她死不承認。
「艾略特。」
「侯爵?」
他微微一笑,「他說女人越是在乎一個男人,越無法抗拒他的眼神。」
那個風流浪子!他就只會向朋友宣傳這種歪理嗎?紀薰然一邊在心中暗暗罵著,一邊揚起眼簾瞪賀星揚一眼。
一和他那金棕色的眼眸接觸,她便知道自己錯了,她實在不應該冒險瞪他的,現在她又再次禁不住沉溺於他性感的眼神中了。
她怔怔地,怔怔地瞧著他,然後輕輕地,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怎麼了?」突然聽見她的歎息,賀星揚一陣怔忡。
「你不明白嗎?」紀薰然望著他,眼眸如夢似幻。
「明白什麼?」
她搖搖頭,「看樣子侯爵並沒有將你調教得很好。」
「艾略特?」他一愣,「他調教我什麼?」
她再歎了一口氣,「你究竟為什麼來找我?長官。」
他猶豫了一會兒,「請你為我煮咖啡。」
「然後呢?」
「然後?」紀薰然微微一笑,盯著他的黑眸霧濛濛地。
這次換成賀星揚招架不住了,他癡癡地回望她。
有好一陣子,他們只是這樣靜靜地凝視對方。
然後,他吻了她。從她的眉心、到她的鼻樑;從她漂亮的耳垂、到艷紅的絳唇。
他又一次引燃了她的熱情。
紀薰然只覺得全身發軟,幾乎站立不穩;她得攀住他才能不使自己倒地。
他輕輕放開她的唇,深深地凝望著她。
「長官,」她吹氣如蘭地,雙手依舊勾住他的頸項,「這是你對待女性下屬的一貫方式嗎?」
「當然不是!」他立刻語氣激動地否認,「你怎會這麼想?」
「是嗎?」她語調悠然地。
「我從來不曾這樣對待其他的女人──只有你。」
「那麗薇公主呢?」
「麗薇?」賀星揚一怔。
「據說你那晚在皇宴中與她相談甚歡。」她幽幽地。
賀星揚像終於明白她的意思,微微一笑,「她的確是個不同凡響的女人。」
他竟然如此毫不介懷地當著她的面稱讚另一個女人!而且還是那個號稱銀河系第一美人的麗薇公主。紀薰然無法抑制心底一股突來的苦澀,驀地放開攀住他的手,轉過身子,「所以你現在是在傚法你的侯爵好友囉?」
「傚法艾略特?」
「只要是你有興趣的女人,就毫不猶豫地對她發動攻勢,不管她願意與否,不管她是不是會受到傷害。」她語氣低微卻明晰,「或許其他的女人會感激你注意到她們,而不在意這是否只是一場由你主導的遊戲,但我不會。」她忽然旋身,直直望向他,黑眸閃著異樣的光芒,「我不是那種容易被感情沖昏頭的女人,我不會陷入你布下的陷阱的。」
賀星揚凝望她好一陣子,然後忽然微笑了,那是一抹任何女人見了都會心動不已的微笑。
以為這對我而言只是一場遊戲?」
「難道不是嗎?」
「不是遊戲,薰。」他溫柔地抬起她倔強的下頷,「我不玩遊戲的,我一向只打堂堂正正的仗。」
她靜默不語。
「理智至上,對不對?」他好玩地扯扯唇角,「那是你一向的主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