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雲的劍術的確相當高明,遠比韓蔭方才觀察到的還要出色。看來在和米克貝爾加那只孔雀對戰時,他也並未發揮全部的實力。
他們僵持了二十幾分鐘,韓蔭才以一個困難度極高的漂亮招式輕輕劃過了喬雲的衣角。
喬雲並未繼續出招,淡然地一笑。「你贏了。」他垂下劍,極有風度地認輸。
韓蔭凝望著他,生平第一次對一個人產生敬意。
「我認為太子殿下的劍術絕對足以擊敗米克貝爾加。」韓蔭禁不住坦率直言。
「可是卻不足以擊敗你,是嗎?」喬雲亦以帶著欣賞的眸光回望他。
「我們的實力在伯仲之間。」
「希望能有機會再次與你比劍。」
他們這番惺惺相惜的對話,令旁觀的安東尼怒氣衝天。這個下賤的平民竟敢用這種不遜的語氣和太子殿下說話,連他這個侯爵的繼承人都得隨時注意和殿下說話的禮貌,而他竟然──安東尼因此決定給韓蔭一個教訓,而且是畢生難忘的教訓。
在校慶過後不久的一個假日,安東尼帶著一群聽命於他的同學在學校附近一條隱僻的小徑攔住了韓蔭。
「揍他。」安東尼一聲令下,所有的人都蜂擁而上。
一開始韓蔭還能從容地應付,但終究難以同時抵抗這麼多人,漸漸地落於下風。
正當韓蔭開始處於挨打局面時,一個清亮的聲音揚起,「嘍,你們這些人做什麼這麼多人圍毆一個人,不覺得可恥嗎?」
所有的人聞言都停止了動作,一起將目光集中在這個膽敢插手的人身上,見到一個和他們穿著同樣制服,大概二十歲左右的青年。
他金棕色的變眸滿是不以為然地盯著他們。
「這個傢伙是誰?竟敢在此大放厥詞!」許多同學同時發出了不快的怒吼。
「你是安東尼.米克貝爾加吧?」那個青年直視著安東尼。「快停止這種不光明的幼稚舉動吧,這種暗箭傷人的行為有失你身為貴族的身份,不是嗎?」
他略帶諷刺的語調令安東尼發出一陣令人膽寒的咆哮,「這不關你的事!趁我還沒真正生氣時,你最好識時務一點,滾離我的視線。」
青年搖搖頭,「我不能任由你們欺負人。」
「我建議你離開這裡,」韓蔭冰冷地回絕它的好意。「我不需要你的幫忙。」
「是嗎?難道你打算一個人對抗他們全部?」
「不干你的事。」
「我知道,可是我無法坐視不管。」他不理會韓舊的拒絕。
「可惡!」安東尼終於失去了耐性。「連這傢伙一起教訓。」
安東尼下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可是偏偏有一個怯怯的聲音提出反對的意見。「最好不要,老大,這個多管閒事的傢伙叫賀星揚,據說和太子殿下走得很近呢。」
「怎麼可能?他只是個一文不值的平民!」安東尼怒吼著。
「可是我的確是這麼聽說的。」那個人仍堅持著他的意見。
「你這膽小怕事的傢伙,要是怕事就先滾好了。」
那位提出異議的同學帶著怨恨地瞥了安東尼一眼,急忙逃離現場。他決定去通知太子殿下這件事,他可不會笨到與太子身邊的朋友為敵。
結果喬雲和艾略特.溫莎在半個小時之後趕到了現場。但他們並未遇上那些為惡的貴族子弟,只看見韓蔭與賀星揚鼻青臉腫、滿身是傷地倒在地上。
「他替我擋了大多數的拳頭。」賀星揚在見到好友來援時,只說了這麼簡單的一句話。
也就是這一句話,令韓蔭從此擺脫不了這三個人的糾纏。
無論他做什麼事、遇到什麼困難,這三個傢伙總要多管閒事地插上一腳。
他們根本不理會他冰冷的拒絕、沉默的抗議。基本上,他們對他的冷漠視而不見。
韓蔭相當不習慣他已經不再是個獨行俠的事實,但也驚駭地發現他竟然開始享受這種有人關心他的感覺。他開始喜歡和這幾個人混在一起,假日也常常和他們一塊兒打橋牌。
撇開這三個人的愛管閒事不談,他們打橋牌的高超技巧倒讓韓蔭十分高興。能找到和自己旗鼓相當的對手,是一種幸運。而且他們思考的方式及知識領域也比那些庸碌之輩高明多了。
其實,在他內心深處已不知不覺中開始依賴這段真誠的友誼,只是他一直不肯對自己承認而已。
☆ ☆ ☆
韓蔭在那三個傢伙的精心設計下過了畢生最難忘、也最愉快的生日後,竟然像個白癡般,一路帶著微笑回到奧林帕斯行星。
一直到出了星際空港,踏上黑帝斯城的土地後,他才又恢復平常的冷漠。
他戴上黑色的墨鏡,神情冷肅地跨上了一輛來接他的豪華轎車。
在車子駛離繁華的市區,彎入一條較偏僻的道路後,兩小群人吸引了他的注意。四、五個不懷好意的少年攔住了一名年輕少女。
雖然車速極快,他也只是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但仍然看出了是怎麼一回事。
韓蔭原本不想理會的,但或許是他那些朋友好管閒事的個性影響了他吧,他竟命令司機倒車。
當車子停下來時,他打開車窗,朝女孩揚聲喊道:「上車。」
幾名青少年不約而同將眸子轉向他,包括那個被攔住的少女。
她穿著白色的學生制服,黑色的長髮鬆鬆地綁著兩條辮子,直挺挺地站在原地,神情漠然。
「我叫你上車。」韓蔭再次命令,銳利的眸光透過墨鏡直直射向她。
「別開玩笑了,你是她什麼人?」一名看來是那群不良少年首領的男孩子嚷道。「敢管我們的閒事!」
韓蔭不理會他,逕自盯著那女孩,「你到底要不要上車?」他的語氣是不耐煩地。
那個首領再次開口,「我警告你,她是我看上的馬子,你最好別──」韓蔭瞪向他的目光令他害怕的閉嘴。那是足以令人膽寒的冰冷眸光,即使隔著墨鏡,那痞子仍可清清楚楚地感到一陣直透骨髓的戰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