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這個『飛飆』幫根本就是個偷車集團?」我實在太震驚了,歆傑怎麼會呢?
「我也希望我是錯的。可是前幾天我偷聽到他和一個叫小黑的人講電話,那個人說老大叫歆傑快點回去,現在缺人手。」
「小黑就是上次害歆傑出車禍的人呀!這麼說,歆傑是真的參加幫派了?」我跌坐沙發上,不知該如何是好。
「殷語,你這個大嘴巴,跟我姐胡說什麼?」沒注意到歆傑已經從廁所出來,剛才的話他都聽見了。他怒視著告密者,大聲叫罵。
「李歆傑,難道我說的是假的?你凶個什麼機車芭樂,有種你就否認啊!」殷語不甘示弱地叫。
「歆傑,殷語說的是真的嗎?」我懷著最後一絲希望問他。
「對啦對啦,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他一副沒什麼大不了地承認了。
「你……」
這就是我寄予重望的弟弟?
我又急又氣地舉起右手來,想要把他打醒。
歆傑想制止我,動作迅速地一把抓住我的手掌。在放開前他突然翻過我的手掌心看了許久。
「姐,你沒事幹嗎把一雙手搞成這副德性?」他的氣焰消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不解,或許還有一點惋惜。
「沒什麼,你快告……」
「你白癡啊?自已不會想!你以為你這些日子以來的生活費哪來的?房子不用錢,吃喝拉撒不用錢,唸書也不用錢嗎?想也知道這些都是歆予姐一個人用勞力、苦力賺來的!」殷語看不過去,挺身而出指責歆傑。
而歆傑則呆若木雞地站在那兒任她口沫橫飛地罵。
「歆予姐一早要去挨家挨戶發廣告單,接著去餐廳幫人家洗碗端盤子,她還打算去教鋼琴賺外快,多存錢讓你念大學研究所。李歆傑,在你耍酷、飛車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一天洗幾百個碗是什麼滋味?可不可以也請你替愛你的人想一想?不要這麼自私行不行?」
殷語激動得一口氣罵完,然後氣呼呼地走了。
室內陷入寂靜。我剛想開口問幫派的事,就聽到歆傑徐緩地說:
「殷大哥當要我看看你的手,那時候我認為他很無聊,現在我總算瞭解他的意思。姐……」
「不要再說這些,你趕快告訴我幫派的事。」
「姐,我是有參加沒錯,可是我從來沒偷過車。」
「真的嗎?那就好。你絕對不能做違法的事。」我放下了心中的一塊大石頭。
「出院以後,他們一直打電話來要我去,我也都拒絕了。我打算去和他們談清楚,我要退出。」
「那最好,可是他們會肯嗎?」
「應該沒問題,我又不是什麼大角色,我走了他們也不會有損失。」
「那就好,歆傑,你要小心處理,知道嗎?」望著弟弟突然間變得成熟的臉,我既感到欣慰又感到擔心。
「我知道,你放心。姐,我還要告訴你。殷大哥是真心待你,你要好好把握!」
※ ※ ※
殷語到新竹去了,殷揚也隨即動身前往美國。
離別的不捨之情自不在話下,他說他會天天打電話給我,他說他一結束會議就會馬上飛回來,他說要我每天想他一次就好,他說……
感覺上,兩個禮拜就像兩年那樣漫長。
沒想到才短短幾個月,我對他的依戀竟然變得如此之深!
生活上又恢復了只有我和歆傑的日子,真有點不太習慣。
歆傑缺少了殷語在身邊喳喳呼呼,更顯得百般無聊。不過自從上次「看過我的手」之後,他變得懂事了一些,至少他會自動料理自己的生活起居,不像以前總是要我幫他做這做那的。
若當著他的面稱讚他的改變,他就會聳聳肩,無所謂地說:「我只是不想讓殷語看不起我,她每次都說我是長不大的男生,哼,我非要讓她對我刮目相看不可。」
歆傑準備要重回校園繼續高三的學業,他最近會主動看書了。我原本還擔心他一年後考大學的問題,看樣子他總算迷途知返,我只希望猶時未晚。
我每天都在數指頭,算算殷揚還有幾天才會回來。每天在電話裡,他總是告訴我他很想我,而我總是要他保重自己,不要兒女情長,耽誤了該做的事。
其實我才真的是兒女情長呢,腦子裡無時無刻不出現他的影子。唉!兩個星期怎麼這麼漫長,真是度日如年啊!
一天晚上,歆傑接完一個電話後,跟我說他要出去。我問他去哪裡?他遲疑了一下說:
「小黑約我出去談判。」
「我跟你去,你一個人去找不放心。」我焦急地說。
「不必了,姐,不會有事的,我只是去和他們說清楚,說完了就回來。你不要瞎操心!」說完就頭也不回地出門了。
我一個人在家裡踱著步子,心裡惴惴不安。
這時電話鈴響了,歆傑總算打電話回來了,不知道結果怎麼樣。
「喂,歆傑,怎麼樣?」
「喂,歆予姐,我是殷語。歆傑出去了嗎。」她的聲音聽起來怪怪的。
「對呀,幫派的人約他談判,我好擔心。」
「糟了,我就是怕他真的會去,沒想到我還是晚了一步。」
「小語,你在說什麼?你怎麼可能知道這裡發生的事?歆傑接了電話就直接出去了,他根本沒時間打電話給你呀!」這不是很奇怪嗎?莫非她有千里眼?
「歆予姐,我現在沒辦法跟你解釋那麼多。既然來不及阻止他去,那麼我們只能靜觀其變了。歆予姐,你答應我,不管事情怎麼發展,你一定要等我哥回來再做任何決定,好嗎?」殷語叮囑著,然後掛了電活。
難道真的會發生什麼嚴重的事嗎?真急死人了!
午夜兩點,電話聲響了,把正在發呆的我從沙發上嚇得跳了起來。
「喂,姐。」
「歆傑,你在哪裡?跟他們談得怎麼樣?」我焦急地問。
「姐,你可不可以現在來一下?我出了點狀況。」歆傑的語氣很低調,恐怕是不小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