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與病人則僵在原地,剎時間無法語言。
「我……的……天……啊……精……神……狀……態……趨……於……衰……弱……你竟說他是過動老頭兒,你有沒有神經啊?」精神科主治醫生的吼聲差點掀了屋頂。
凌郡靈眼瞼半合,以兩根指頭移開嘴上的香煙。「病症很像啊。」語畢,對準他的臉噴了一曰煙。
「咳,咳!哪裡像?你……」她又吐他一口。「咳,咳!咳!這裡密閉空間,不要抽煙。」
他被她氣得臉色發白,倏地奪下她的煙,扔向垃圾桶。「我真不敢相信你的所作所為,病人的生命何其重要,半點不能差錯,而你竟然玩笑似地胡謅病名,你慚不慚愧啊?」簡直胡鬧。
「絕不,我的字典沒有慚愧二字。」她跋扈地挑挑眉,泰然自若地倚坐在辦公桌上,展現修長美腿。
主治醫生差點被她嘔出血。「我……我真不敢相信你會是名醫,天知道你已經害了多少人走上絕路,你這個沒醫德的爛醫生!他氣到口無遮爛。
「相信我,一定不會比我救的人少。」
「什麼?」主治醫生眨著茫然雙眼,被她篤定的答案嚇呆。
不比救的人少,意思是不說救一個,死兩或三個;救三個,死四或五個,救十萬個,死的將不計其數。
他光想就渾身發冷。「你說,你究竟是哪裡來的殺人醫生?用什麼詭計混進來這裡的?」
他是否該報警?一個女心理醫生,運用專業知識,專殺人於無形。
郡靈聳肩,漫不經心地道:「香港、英國、意大利、日本,然後是台灣,至於我如何混進來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就是在這裡。」
她瞇向他,一雙黑潭水,危險至極。
晴天霹靂,他赫然一怔,血液頓時降到冰點。「你!」
「放心,我們同是醫生,我不會害你走上絕路的。」她將笑意遣開,以幽幽殺氣的一句保證結束對話,揚笑地跳下桌。
「你,要到哪兒?」他驚魂未定。
「我現在要去狂歡,所以下班了,下午的病人就麻煩你了,好醫生。」
她脫下白袍,隨手將它扔在椅上,揚長而去,瀟灑快活得很。
專家是訓練有素的狗,可這條鑽研人性心理學的狗,幾乎多了些異想天開及愚笨,讓她不得不戲弄他。
說她沒神經,嘖,他才是呆。
麗景山莊
老舊的房車順著人行道,沿線停靠在路邊,越過樹蔭就是棟棟相連的獨門樓中樓別墅。
「她就住在這裡。」老院長指著眼前白磚紅瓦的建築物說。「房子是我幾個月前承租給她的,恭喜你,你找到她了。」
「嗯……」藍斯應道,心緒迷茫,一逕盯著車外的屋子。
他找到她了,在他身無分文、舉目無親的情況下找到她。面對如此落魄的他,她會接受抑或將他掃地出門,他也不知道,真是教人畏怯委靡。
「以醫者的觀點來看,你不該在這時期出院,你的傷不輕,尤其是傷口,隨時都有再裂開的可能。」老院長關懷地說。
「我不要緊,只想早一點見到她。」
「她是我醫院的醫生,你想見她,方便得很,你大可不必出院,親自跑到她家裡找她。」
「只怕她在知道後,馬上又會消失得無影無蹤。」以現在的他,將無法再去尋找她。
「呵呵,你的意思像在說她不喜歡你。」老院長打趣地說。「別坑我了,憑你這副美貌及要命的吸引力,女人投懷送抱都來不及了。」
藍斯頓時臉紅,急忙揮手羞澀地說:「不,不是這樣的,我們的情況特殊,跟吸引力扯不上關係。」
何況論魅力,她本身就是其中翹楚,獨一無二的野美氣質無人能及。
「喔,我大概懂了,所以你非走這一趟,來個讓她措手不及的解逅。」挺新潮的,思路一轉,老院長突如其來地問:「藍斯,我忽然很好奇,你的背部的傷不會是她弄的吧?」情殺,嗯,是有可能。
藍斯一聽,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當然不可能是她。」也許他忘了殺害自己的人是誰,但他確信與凌郡靈無關。
「不是她就好,不是她就好。」他格格低笑,「去吧,祝福你們的相遇感人熱淚。」
「希望。」
他清楚自己有幾兩重,依他對凌郡靈的瞭解,感人熱淚的相遇,恐怕只有在他葬禮上才有可能。
前途多難,霎時,他的心又涼了半截。
「再見,院長,謝謝你送我過來。」下車後,他禮貌地跟院長道再見,感激他替他所做的一切。
「再見,你好好保重,記得三天後回醫院複診。」他祥和地提醒,隨即開車離開了。
目送著他的藍斯,心中一時多愁善感,感慨起人生無不散的宴席。「他是個好人。」他說,帶著儒柔的思維,遂走向凌郡靈的住處。
流雲酒廊,薩克斯風演奏,情調優閒浪漫,凌郡靈手握雞尾酒,閒逸地坐在吧檯邊,哂笑地與調酒師談天。
今天的她並不想喝醉,直到一雙精壯的臂膀攔阻了她的視線,她才改變初衷,笑著接受邀請。
「小姐,我有這個榮幸請你喝一杯嗎?」西裝斜掛在肩上,衣扣鬆解,胸肌壯碩,是位自認瀟灑的年輕男子。
「請。」輕柔軟語,她的手在空中一劃,請他上座。
「小姐,常來酒廊嗎?」入座後,男子露出一個自以為迷人的笑容,以調情姿態,不由分說地將臂膀擱在她身後的椅背上,儼然一副佔有之姿。
傲視他賣弄性感的同時,她對調酒師使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才詭笑地說:「不,今天是第一次。我叫凌郡靈,怎麼稱呼你?先生?」
「Jacky 李。」
第一次嗎?太好了,他就喜歡初來乍到的新客人,那意謂著酒過三巡,酣醉佳人懷中抱,他不懷好意地看向她手中的雞尾酒。
「Jacky ?哈哈!」她笑了,銀鈴般的笑聲充斥耳際,她記得隔壁家的小狗就叫Jacky 。「很好,我喜歡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