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在外人眼裡,鳳五跟璇舞根本不相似,畢竟鳳五的膚色黝黑,臉上還有著一塊碩大的眙痕及傷疤,但與長安仵作顧老先生生活過三年的他,知道若以木蘭花及蘭蓀草薰染,可以輕而易舉在自己臉上做出同樣的東西,而讓皮膚黝黑、讓嗓音變啞,則更加容易了。
遇見「她」絕對是個意外,令狐存曦知道,否則那天她也不會嚇得臉色發白。他一直沒有說破,執意繼續見她,就是想多加觀察觀察這之中的奧秘,看看鳳家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但隨著見面的次數增加,他愈來愈傾向於相信自己的看法:但卻也在同時,對那個古靈精怪的「璇舞」愈感到好奇……
她淘氣得厲害,也任性得厲害,就拿上回伍夫那件事來說,就讓他不得不佩服她下手的狠勁,他自認自己絕沒有那能耐,能讓伍夫吃這種怒在心裡、卻有口難言的啞巴虧。
但她也美得厲害,純稚得厲害,讓人在望著她那張明明倔強,卻又天真、絕美的面容時,怎麼也發不出脾氣來。
不想了!反正是不是……明天就知道了。令狐存曦歎了口氣,閉上眼。
但若是真的呢?若真如他所料,他會據實以報嗎?會將這些事都報與那個多年前曾與他一同玩樂、而今已成為喜怒不形於色的當朝天子嗎?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真他媽的要命!」不想講出口的,但鳳璇舞此時此刻再也顧不了這些了。在旁有窺視、後有追兵的情況下,她實在沒心情去斟酌用語。
明明不可能出問題的,可她怎麼會這樣不小心,竟在最後時刻大了意,然後就落得這樣慘烈的下場。
不過,那一旁一直不動聲色的神秘人究竟是誰?見著她如此狼狽,既不幫忙,也不落阱下石,就是一直在遠處窺視著。他到底有什麼目的?
在黑夜裡策馬奔逃,聽著身後的鏢、箭聲不斷,鳳璇舞知道被射中是遲早的事了,因此她突然悄俏、卻很快的轉了個身,背對著馬頭,雙手反轉過去握住韁繩,繼續逃命,然後當終於被鏢射中時,驚呼一聲,用左手緊抱著右手……
「射中了,快追,別讓他跑了!」
追?我讓你追!
鳳璇舞雙腿夾緊馬腹,抽出小刀一刀剌人馬屁股,就見馬兒突然瘋狂似的狂奔了起來,而就在此時,一陣不知由哪裡來的刺鼻煙霧,將追兵阻在她身後……
馬下停蹄的狂奔著,鳳璇舞直奔洮州城而去,在即將到達城門口時,一個飛身,棄馬由城門上飛躍而入,七竄八鑽的在房頂上跑著,然後在清晨的第一道曙光出現時,狼狽地衝入一間府宅中的一個睡房。
「芳姨?!」鳳璇舞焦急的低叫著,「醒醒!」
「嗯?」在夢中被人喚醒的芳娘睡眼惺忪的望著屋內,「誰?」
「璇舞!」
「我的天!你怎麼了?!」聽著那聲音如此虛弱及狼狽,芳娘連忙披起外衣,然後定眼一看,人整個傻了,「快!趕緊躺著!芳姨立刻給你止血!怎麼會弄成這樣的?!」
「我太大意了!」知道終於到了安全的地方,鳳璇舞安心的吁了一口長氣,讓芳娘將她扶躺到榻上,「怪不得別人。」
「我就要怪!怪那個令狐存曦!他怎麼能讓你去做這麼危險的事!」芳姨一邊幫鳳璇舞止血,一邊不斷的咒罵著:「要死他不會自己去死啊!」
「事是我惹出來的嘛……」鳳璇舞蒼白著一張臉笑了笑,「我有點睏,芳姨,你能不能幫我準備一桶水,並在午時左右喚醒我,我未時還得回去回報。」
「乖,你睡,芳姨會幫你全弄好的。」將帶血的布整在一塊兒,芳姨紅著眼點點頭,然後輕關房門,將血布找了個地方全燒了,又急急的去燒水。
而這一覺,鳳璇舞睡得極不安穩,因為在夢中,她總覺得有一雙眼睛一直盯視著自己,讓自己無所遁形……
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當鳳璇舞被一陣細微的說話聲吵醒時,她立即警覺地坐起身子,並豎起耳朵仔細聽,然後臉色整個蒼白,慌慌亂亂的起身。
他怎麼找到這兒來了?她得趕緊躲起來才行!
「令狐大人,璇舞真的不舒服!」芳娘擋在大門外,怎麼也不讓令狐存曦進屋,並不時放大自己的音量,希望屋內的鳳璇舞聽到後能趕緊找個地方躲躲。
「不舒服?那我更要探望探望他了。」令狐存曦淡淡的笑了笑,然後對那個與他同來的軍士使了個眼色,讓他架住芳娘,逕自向內屋走去。
「不行!你不能進去!」芳娘焦急的大聲叫著,幾乎驚動了半條街。
聽到芳娘的叫聲,令狐存曦更是毫不遲疑的一把推開房門,然後看著屋內架著一個屏風,而屏風後,隱隱約約傳出了陣陣水聲及濃郁的花香。他關上房門,靜靜站著。
「芳姨,是你麼?我的衣裳……」半晌後,屏風後傳出一個柔柔弱弱的聲音,「能幫幫我麼?我不小心放遠了,構不著。」
瞄了一眼放在旁的衣物,令狐存曦取起其中一件,然後繞到屏風後,望著一個女子裸著身、背對著他,長髮披散在肩上,坐在佈滿花瓣的水盆內。
將衣裳遞了過去,但令狐存曦卻故意將它懸在她眼角能看著、卻拿不著的地方。
就見一隻白嫩無瑕的右手由水中懶懶地伸出,在摸不著衣裳後,頭,緩緩地向後轉,「芳姨,再拿近些好麼……你、怎麼是你?!出去!」
「芳娘說你今天不舒服?」望著那略帶蒼白的精緻臉龐,再瞥過她雪白的雙肩及右臂,令狐存曦淡淡的問著。
「你這人怎麼這樣啊!」鳳璇舞緊皺起眉,趕緊轉回身去,用右手遮住前胸,「不舒服不行啊,誰規定我時時刻刻都得伺候你?!出去!再不出去我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