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將鈞的眼裡,任何有利用價值的事物都不會白搭,更何況是可以東指使西指使,發揮他用人本色的聽話寶寶。
「我有說要叫你去釣魚嗎?」
霍希紜打著呵欠說:「可是……我們……不是要去釣魚?」
「是我們三個男人要去釣魚,」楚將鈞算得可精了。「你呢,負責烤肉、準備伙食,還有,照顧湛默的那三隻寶貝。」
「三──只──寶──貝?」霍希紜蹙眉想,該不會就是客廳那三隻長毛的動物吧?
楚將鈞一下讀出她的想法:「沒錯,就是桃太郎、加菲和安娜!」
「我……不適合啊!」她對動物的毛過敏,一接觸到,就不斷打噴嚏。
「那就是──『拒絕』我的意思嘍?」
楚將鈞死盯著霍希紜瞧,盯到她心虛,盯到她抬不起頭來。
「你再說一次,是可以?還是不可以?」膽敢拒絕他,她是活得不耐煩嗎?
「可……以。」霍希紜手指猛扯著溫暖的棉被,小聲答應。
「這還差不多!」楚將鈞滿意地下樓去暖車。
霍希紜歎了一口氣,可惜她剛剛甜美的夢,正準備跟白馬王子親吻呢!
現在可好,要跟三個男人釣什麼鬼魚去!
五點半鐘,三個大男人發好休旅車,坐在車上吹口哨,很是輕鬆。
三隻動動一同窩在一個舒適的大箱子裡,看來也很習慣這種郊遊方式。
只有霍希紜,衣裝突兀地走出大門,看得三個大男人差點從車上滾下來!
前座的楚天漢張大嘴巴,一根手指頭不停抖呀抖地,彷彿可以藉此抖出跳蚤:
「那女人……是哪根筋不對?」
頭頂咖啡色帽子,鼻子嘴巴罩住白色口罩,一雙手戴著白色手套,一襲準備進開刀房的手術衣。
楚湛默一隻手搓著下巴,若有所思說:「怎麼感覺……她好像是要替重大手術操刀的外科醫師?」
霍希紜開門上車,坐在楚湛默身旁,戴著口罩說:「早啊!」
楚將鈞不知打哪開始念她,只好悶悶地問:「啊你是要去醫院開刀,還是要去國家歌劇院演戲?」
「不是呀!因為──」霍希紜比比後排那三隻小可愛,「對動物的毛過敏嘛!」總不能要她打噴嚏打到死吧!只好全副武裝,嚴陣以待。
楚湛默看她整張臉龐只剩一雙烏黑的眼睛露在外面,戰戰兢兢地東張西望著,比賊還像賊!
他嘴角劃出微笑弧度,揚著眉猛搖頭。這女人是打哪冒出來的怪胎啊!
霍希紜才剛喬好位置,安娜突然就從箱子裡跳出來,窩到楚湛默懷裡撒嬌去。
霍希紜嚇得來不及竄出門,猛地往一旁窗戶邊撞去,一顆小頭砰地一聲響,頭頂沒長出一粒大木瓜,也生出一顆小芭樂了!
「噢……噢……」她按著腫起來的部位痛吟。
安娜顯然不喜歡霍希紜,「喵──喵──」愉悅高唱著。誰教她要坐在楚湛默旁,從來沒女人能坐在楚湛默旁的。
楚湛默瞧她小臉揪成一團,很是痛苦的表情,淡問:「還好吧?」他抱著貓又不能靠進她,幫她檢查頭頂有沒有傷口。
「嗯……沒事。」只有痛不欲生的感覺。
楚湛默望了一眼後座對霍希紜構成莫大威脅的動物,再看看她一張肉餅臉緊靠著玻璃窗的搞笑姿勢,心裡動容了!
「天漢,你到後面來坐!」楚湛默跟弟弟喊道。「讓她去前頭坐。」
「幹嘛!我坐得好好的!」楚天漢百般不願。
「她的腦袋瓜可禁不起第二次撞!」楚湛默冷笑地說。「除非你想負責照顧她。」
「我──才──不──要!」楚天漢咬牙說。
望著具有同樣面孔的兩人對話是非常有趣的一件事,霍希紜一對眼珠子咕嚕咕嚕地轉動著,幾乎忘記自己的頭痛欲裂。
「腦袋不靈光的女人!」楚天漢開門下車,邊走邊罵:「就算笨死,也是先天過於不足,後天又無法補救的因素。可憐了我們家的門和窗戶,一定很痛吧。喂!去前面啦!」
楚天漢大聲咆哮著,河東獅吼由他演出,一定栩栩如生。
嗚!腦袋瓜痛死了,還要承受火爆男人的轟炸聲,霍希紜背著小袋子,跳下車移到前座去。
準備出發時,已快六點鐘了。
天剛發白,地平線的那一邊,一顆火球緩緩地要升起。
都市人喧鬧嘈雜的一天即將揭幕。
上交流道後,霍希紜望著窗外,高樓大廈……愈來愈小。
一小時後,大都會的壅塞換成空曠的郊景。
城市,已經遠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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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上,霍希紜上車不到半小時後,就進入半昏迷的熟睡狀態。
不管車上三個男人大聲闊論,不管地面如何顛簸難行,她一樣睡得唏哩嘩啦。
兩個小時後,到達了東北角的海岸邊,藍天白雲與蔚藍海水相互對映,美得就像一幅西洋水彩畫。
三個大男人各拿各的傢伙下車,三隻小動物也被抱下車,閒適地漫步岸邊。
只有霍希紜獨自在車上,跟周公聊天聊得愉快。
「叫醒她!」楚將鈞不耐地吼著。「睡睡睡,一路睡!要不要我把床搬來海邊給她睡!」
楚天漢甩都不甩地自個兒釣魚去,跟霍希紜換位子已經氣昏他、嚴重傷害他大男人的自尊心,現下……死都不想和她說到半句話。
楚湛默對老爸的火爆反應和老弟氣極敗壞的情緒感到極有趣。自從父母親分居後,家裡從沒女人進駐過,氣氛不但冷淡異常,三人也鮮少用到語言溝通。雖然常一塊兒出來釣魚,卻也是自己釣自己的,不需要聊天,不需要交流。
好久沒這種看似戰火瀰漫,卻極度融洽的氣氛,呵……一家人的親密氣氛──
他靜靜地走回車旁,打開前車門,正想叫醒霍希紜,卻被她無邪,祥和,嬰兒般的睡臉吸引住,足足怔了好些時間。
哪有人睡著時,嘴巴還勾著微微笑意,一副滿意得不得了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