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他是要去台灣。
「原來如此……」葛淑嫻綻出笑容,走過來為兒子調整微亂的領帶,「豫雍呀!你以前在外頭怎麼玩,媽媽都不管,那是因為我明白你會有分寸。不過,你現在既然和怡雯定下來了,就該收收心了吧?」
「媽——」嗟!她又開始嘮叨了。
「我知道你嫌我冪騿A可是,媽媽年紀大了,時日不多了……」她停下來,抬起可憐兮兮的眸光,「你總該讓我享受一下『含飴弄孫』的樂趣吧?」
「樂趣?您不常喊著大姐那三個蘿蔔頭又臭又煩的?」他打著哈哈。
「外孫畢竟不能和內孫比的。」何況她也不可能一輩子賴在女兒家。「羅家對我們有恩,你跟怡雯又是一塊長大的青梅竹馬,其實,媽媽真的很盼望你們能早日把這秀外慧中的怡雯娶進門,好與我作伴……」
需要人陪,是不?早說嘛!我外頭多的是想擠進單家的「床伴」,他心忖。
「豫雍,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媽說話?」兒子的心不在焉令她不悅。
「聽見了,媽!我不是已經照您的意思,和怡雯訂婚了嗎?」
「這是什麼話?活像我逼你娶她似的!」
我本來就是被逼的嘛!單豫雍在心底應了一句。
坦白說,這回若非母親和羅士業聯手設計,讓他面對著現成的鮮花、鑽戒以及上百雙記者期待的眼眸,他才不想那麼快被婚姻套牢。
「豫雍——」她在等他的回復呢!
「媽,我快趕不及搭飛機了。」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單豫雍拿了皮箱就往外跑,「等事情告一段落,我會找時間跟怡雯討論『細節』的……」
他故意留下話柄,而至於和未婚妻討論什麼呢?
當然不可能是婚事!
???
今晚在香格里拉飯店的慈善活動,用戶是服裝界為籌募「兒童福利基金」聯合舉辦的,義賣物品則為影視明星或名人提供的具紀念性的二手衣物。由於捐助者的親自推銷,加上受邀的企業無不藉此機會大打形象廣告,整個晚會便成了集團間互比財勢的角力場。
「好多的明星喔!」頭一回見識這種場面,章浣礹難免興奮。
「其實,真正漂亮的倒沒幾個。」與她一起負責會場招待的項彬,很不以為然地朝台上嫵媚的女主持人呶呶嘴,「瞧她們塗的濃妝多噁心哪!偏偏透過電視的鏡頭後,千年老妖婆都變成天仙美女了。」
章浣礹噗哧一笑,「可是,台下的財主都很捧場呢!」
「所以呀!明星只是陪襯,這些一擲千金的老闆才是主角。」他忽然壓低了音量說:「別以為他們真的是為募款而來,這種慈善活動只不過是女藝人與政商名流進行『桃色交易』的跳板而已,買方的出價並非決定於拍賣品的價值,而是反應了對拍賣者興趣的高低。」
「哦?」經他這麼一說,章浣礹才開始用心觀察。
果然,喊價的過程的確流蕩著一股不尋常的氣氛——女的媚眼猛拋,男的則面露饞相。而上一刻才成交的買賣雙方,下一秒即熟稔如朋友般擁舞於會場內。
「難道他們不怕傳出緋聞嗎?」她忍不住問。
「這就是上流社會的歪風啊!」項彬聳聳肩,「獵艷的多寡足以彰顯企業家的財力,而需要靠名氣生存的藝人,更樂得讓媒體幫她們免費宣傳。」
「經理似乎對這方面的『生態』瞭解得十分透徹?」她好生佩服。
「看多了,自然習以為常了。雖然說出來很貶低自己,可我不得不承認,男人錢一多便會犯賤。」他自嘲後還大笑了兩聲。
「不見得吧!我先生以前事業順利時,也從不曾鬧過花邊新聞。」她立即反駁。
凡是有點智商的,偷腥後當然會記得要趕快抹嘴,由此可見章浣礹的單純,項彬不禁深深凝視她一眼。
坦白說,他對章浣礹的好感是與日俱增的。她不僅美麗、善良,那股無邪得近乎天使的清新氣氛,更是結過婚的女性很難繼續保有的。
雖未曾見過她的丈夫,但如果他是那個幸運的呂冠彥,也一定會極力護著如此溫柔可人的小妻子……
慢著!他的心思飄到哪兒去了?
胸臆間湧起的莫名情愫,令項彬汗顏。
向來對家庭最為忠貞的他,居然這麼輕易就產生遐思?不行!精神的不專一往往是外遇的前兆,他絕不能讓「出軌」的小豆芽有萌發的機會。
「什麼男人錢一多便會犯賤?」驀地,背後的大手拍斷他的思緒。「John,你是說我嗎?」
「咦?你什麼時候來的?」項彬與他點頭後,介紹道:「浣礹,這位就是我們的總裁——Simmon。」
「你好!我的中文名字叫單豫雍。」他伸手過來,「不過,為了拉近和員工的距離,我要他們直呼我Simmon。」
章浣礹則是瞪著大眼,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太突然了!她萬萬想不到「伊蝶」的老闆竟然是——
「你好像不怎麼高興看到我?」單豫雍收回落空的手,並且不著痕跡地斥問不知情的第三者,「John,一定是你在我背後說了太多的壞話,破壞了我的形象。」
「我……」哪有!
「十萬!」台上製造的騷動,驟然淹沒了項彬的聲音。「影后陶欣欣在金馬獎頒獎典禮的晚禮服,已經叫價到十萬了,還有沒有人要出更高的金額?」
「一百萬!」喊出天價的居然是單豫雍。
「哇!『單盟企業』的總裁出價一百萬了!」
主持人樂得眉開眼笑,一旁的贊助者也直直的瞅著出價人。
「附帶的條件是——」單豫雍的攪局,成功地沖淡了三人之間的尷尬,「希望陶小姐肯賞光,穿著這套禮服與我共進晚餐……」
見陶欣欣半喜半羞地點了頭,主持人馬上連敲三槌,「成交!」
無視於自己的幽默所引起的嘩然,他回頭對章浣礹微笑道:「John說得沒錯,男人的風流的確需要靠金錢堆的。不過,女人的『自甘下賤』,也是不可或缺的因素……」
章浣礹聞言,瞬然色變。
「是你自己毀損的,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項彬沒留意到章浣礹微顫的肩,還以為她無法苟同Simmon的公然調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