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狂情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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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頁

 

  她雖不開口反對,但堅持穿著僧袍,食用素菜並每日做早晚課,並嚴守「一日不做、一日不食。」之戒律,每天到菜圃澆水施肥,灑掃庭院。儼然是個苦行僧,弄得大伙束手無策。

  「靜衡師父,您喝些雞湯吧!就算是為了孩子。」小鈺端了冒著熱氣的雞湯放置她面前,柔聲勸著掩不去焦急無奈。

  申書苗本就虛弱,懷有孩子後更是元氣大傷。除了那挺大肚子之外,她蒼白纖弱的不可思議,幾要使人以為她只是個美麗幻影,一碰便會消逝。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食葷,施主請別再傷害無辜。」她合起掌,千篇一律地用同句話拒絕。她明白自個兒隨時有危險,也許生完孩子她的大限也到了。但又何妨?她又看向窗外,細雪紛紛。

  一秒秒、一分分、一時時、一刻刻、一月月,堆積了多少思念,緊緊密密纏繞心頭,小口小口吞噬她微弱生命。然而腹中的小生命,也正以同等速度緩慢而確實地成長著。像吸收了母親生命為養分,迫不及待地長著,健康而活潑。偶會在母親體內稍做活動,唯有此時,她平靜面孔上才會扯出微笑--也是沉浸悲愁之中。

  「小姐!看在老天的份上,您還俗吧!」一急,小鈺不再稱呼她法號,硬將雞湯塞進她手中。「施主,請勿使小尼為難。」又將碗盅放回桌上,她雙掌合十深深垂首。

  小鈺束手無策地呆在原地,盯著漸淡的熱氣,腦子一片空白。

  「好吧!小鈺就不強迫您了。要不,我用蔬菜熬湯好嗎?」半晌,小鈺不得已妥協,仍放不下心。

  「不麻煩施主,折煞小尼了。」

  又是一呆,小鈺摸摸鼻頭,將雞湯端了出去。她還是要熬鍋菜湯,先不管申書苗是否會接受了。

  才出後院,阿奴急匆匆迎面跑了來,小鈺好奇叫喚:「阿奴,怎麼啦?有大蟲迫你嗎?」

  「你對了個『大』字。」在她跟前停下,他喘著氣一臉肅穆。

  摸出懷中帕子,替他拭去額上汗珠,又問:「誰呀?瞧你慌的。」

  「大公子找來了。」他開門見山道。

  手一顫,帕子輕輕飄落,小鈺一臉蒼白。

  「找……找……來了……」捂口輕呼,身子不可抑止發顫。

  「慈海師太正擋著,可大概不用多久,大公子便會找進來了。」

  小鈺一下慌了手腳,抖著聲問:「怎……怎麼辦?小……小姐……躲去哪?」

  「先知會『靜衡師父』便是。」加重申書苗的法號,阿奴語帶強烈警告。

  一愣,小鈺恍然大悟地點著頭,隨手將雞湯擱了下,提起裙擺衝回去。

  見她進了房,阿奴耳邊已傳來漸行漸近的吵雜聲,完全掩去慈海的聲音。他也不設法躲藏,只動也不動站在原地,仰望蒼鬱穹蒼。

  第十章

  小小的尼姑庵,平時人煙稀少,頗有「桃花源」之態,而今小竹扉前擠滿了人,一畦畦覆滿白雪的菜圃,給踩個亂七八糟。

  難得的是,這不下五十人的團眾,一個個站得整整齊齊,除了呼吸聲外別無聲響。

  領頭的是個看似年近三十的男子,一身月白長衫竟不加皮裘,在這大雪天裡,教人看了也替他發抖。他身後左側站了個西域男子,黑黝肌膚加上鐵塔般身軀,威武嚇人。他們已和慈海僵持了半個時辰,每人頭肩都覆上薄雪。

  「施主請回,庵裡不許男賓入內的。」慈海不厭其煩地又道,身子向前弓成彎月狀。

  「我來尋妻子的,請師太成全。」申浞略顯煩躁,聲調動作倒仍恭敬有禮。

  「老尼庵中沒有施主的妻子。」她一口回絕,雖平和卻極強硬。

  靜默片刻,申浞輕一揮手,一團個勁旅立即湧上前,兩人架住慈海,其餘人則撞門而入。

  「施主,這……」慈海大吃一驚,不知該說什麼好。

  「師太放心,在下只是尋人。」隨意丟下句話,申浞跟在之後進入庵內。

  他已花了近一年的時間在找尋申書苗,有什麼地方不敢闖?在幾乎翻遍大江南北每一寸國土後,他又還會顧慮什麼?那怕是皇宮禁院,他也有一日會尋進去的,更甭提這荒山野嶺間的小尼姑庵。

  一踏入庭中,他便瞧見一抹熟悉身影,泥塑似地呆立在雪花紛紛中,不禁大喜過望,但俊顏仍平靜如常。

  領了詠長靠上前,詠長伸手往阿奴肩上便是一拍。

  阿奴猛吃一驚,急忙回首又被嚇了次。

  首先瞧見的是詠長黝黑面孔,他愣了下,目光向後飄去,見著了申浞。

  「大公子。」輕喚聲。阿奴立即跪倒,磕了三個響頭後又起身,神情異常鎮定。

  「苗兒在裡頭?」折扇指向內房,聲音透著懷疑及深深疲憊。

  花了無數人力、財力和時間,不止國內甚至派了人到海外尋訪,仍是音訊全無。他活得如同行屍走肉,依然得打起精神處理一日多過一日的案件,若非武學修為夠高,只怕早垮了。

  「不,裡頭是『靜衡師父』。」

  冷瞟阿奴一眼,申浞逕自繞過他,走至房外。略一遲疑,便伸手拍門。

  「『靜衡師父』,可否賞臉見一見在下?」以問句的糖衣包裡絕對的命令。

  他幾乎肯定房內是申書苗,因阿奴在這兒。他極明白阿奴是個多死心塌地的人。

  「阿彌陀佛,施主請回,小尼不便相見。」隔著門扉,傳來輕柔婉轉的低語,聽入耳中無限受用,然而卻隱藏不住一抹深沉直達人心的愁。

  申浞先是一震,便想伸手推門,卻硬生生忍住,又道:「師父請別這麼說,在下迫切想見師父一面。」

  門內先是一片沉默,好一會兒才傳出似歎似怨的幽幽細語。「施主……為何想見小尼?」她畢竟狠不下心拒絕。

  「在下愛妻失蹤近一年,日前受佛祖托夢,指示在下到這兒來見『靜衛師父』,便可尋到在下愛妻。」他隨口胡謅個理由,全神貫注等待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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