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探性的言詞不巧戳中司徒青心上的傷口,默默望了少女一眼,柔聲輕語道:"出了些事。"
"你殺不了向總,所以躲來我這兒?"直接下了結論,見她沒有否認,少女噘了下口,嘴又道:"你不如放棄殺他,回去當你的郡主不好嗎?"
"不能放棄!母親的仇非報不可!"司徒青激動的大叫,揮動的手不慎將茶杯掃落。
隨意用衣袖一捲,少女輕輕鬆鬆救回杯子,一滴茶水也沒灑。
若有所思看著輕喘的司徒青,少女扁扁嘴道:"你真想殺他嗎?怎麼我覺得你變了。"
冷冷投以一眼,司徒青蹙眉:"什麼變了?"她只覺得心煩意亂,背後老感覺到向總的目光。
"這麼說吧!你十幾個月前談到向總,聲音連點起伏也沒有,就只有恨。適才嘛--我覺得你似乎在強迫自己非殺他不可,那股恨意淡了些。"有條不紊的分析,透過那軟儂儂的調子,別有一番震撼人的效果。
立即搖頭否認。"他污了我身子,殺了無名,我只有更恨他。"
一抹詭光在少女眼中一閃而逝,她仍笑盈盈地問:"有身孕嗎?我好想看你和他的孩子啥模樣。"
"封、晴、境!"警告外加威喝的音調讓空氣冷了數十度。
擺擺手,少女皺皺小鼻,頗不甘道:"當我沒說成了不?但話又說回來,你當真沒比較不同?那你何必逃到我這兒來。"
"我不想再欠他的情。"輕聲道,明眸盯著套在中指上的血玉戒指,心思莫名悵然。
"欠什麼情,你說笑嗎?欠?"封大小姐大驚小怪的叫了起來,十分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事情似乎比她想像的還叫人匪夷所思,這可好玩了。
"他要拔淨我體內陰毒。"
"不好嗎?"她蹙眉不解,看過一回司徒青陰毒發作的模樣,她光看就痛苦。
"他救人總會討一件東西。"她沒有任何東西能給,除了一條命和自尊。這兩樣東西,她一件也不願失去。
"你在怕什麼?"瞪著她,封晴境意有所指。
"他要我的身子。"
哈哈大笑,封晴境誇張地搖頭道:"我還當怎麼呢!你的身子早被他污了,給不給都一樣。這等不賠本的買賣竟不做,還逃來我這兒?青姑娘,我的好郡主,你行醫行太久,傻了嗎?還談到欠不欠呀的,有心笑死我不成?"
語畢,她沒點氣質的又仰天大笑。
"我不是他的玩物。"對於封晴境的口沒遮攔並不動怒,平聲強調自己所堅持的。
"青姑娘,你不是一心想復仇嗎?"封晴境一臉嚴肅地望她,神情轉變之突兀,叫人一時無法掌握。
輕輕頷首,她投以疑問的眼神。
"男人在床上最是沒防備,特別是達到頂點那一刻會有片刻失神。而女人不同,我們能把持住心神,不與之一同沉淪,換言之呢!他失神時,你卻可以清醒。"渾然不覺說出口的話有多令人害羞,封晴境狀如昔常,臉不紅氣不喘。
"嗯!那又如何?"聲音嘶啞,司徒青不自覺想向總神祇一般均勻結實的軀體,並不特別壯碩,但每一塊肌肉都是堅實完美的。
"你大可答應當他的女人,殺他的機會就多了。"笑了笑,封晴境並不將話講明。
微愕,司徒青恍然大悟。"你是說,我能在床上殺了向總?"
"很好的方法不是?"笑著啜口茶,水靈水秀的面龐儘是一副天真溫婉的模樣。
"那不光明正大,我不做。"想也沒想的拒絕。
挑了下眉,封晴境噘著嘴道:"你是要復仇哪!光不光明正大是其次,重要的是除掉向總。"
沒見過這麼死腦筋的人,殺人還講求正義道德公平?想一輩子好了,殺不了任何人的!
認真考慮了下她的話,司徒青仍是搖頭。"我不願淪為他同一等人,嗜血成性。"
"你想太多,殺人不見血可能嗎?什麼又叫嗜血呀!你又不濫殺無辜,只是復仇呀!"白以一眼,劈頭堵回她的話。
"我要贏得光明正大。"無論如何,她不允許自己有任何向總的影子。
嗜殺、不擇手段、殘忍無情……她絕不會與他相同!
"青姑娘,你甭復仇了,照這樣,你乾脆同向總拼誰活得久,誰就勝了。"小手揮揮,封晴境語帶揶揄,倒也沒說錯就是。
歎口氣搖頭,司徒青並非不瞭解封晴境的意思,然而……
翦水瞳眸在她芙面上溜了溜,封晴境平靜地道:"你變了,比先前更在意向總。告訴我,若向總當真死了,你怎麼辦?"
沉思的半晌,司徒青誠實地道:"我不知道,或許……我去陪娘吧!"
"是陪你娘還是陪向總的葬。"毫不客氣地戳了下她,封晴境端著一張溫柔笑顏。
"封晴境,你太多疑了。"白她眼,司徒青打算離開,這種話題多講無益。
"我多疑?青姑娘,我倒覺得你該想想自己的心意。"頗有深意的道完,封晴境也起了身。
"對啦!再過個幾天我要上北方,你怎麼辦?"
"南下。"天已入秋,司徒青只能不斷往南遷移。
抿唇笑了笑,封晴境很好奇地問:"你真不想拔除陰毒嗎?下雪天很漂亮呢!"
目送她離去,封晴境水汪汪的大眼往一邊的青郁樹叢瞟了瞟,小嘴微扁道:"你躲夠了嗎?該聽的都聽到啦!向大爺,你還不現身嗎?"
"封大小姐,許久不見。"高健的身影悄然出現,英挺俊秀的面孔上有一抹疲憊。
"是很久,你不用客套,想說啥?"環著手臂,她頗不善地瞪他。
嘴唇輕撇,他道:"你一向心狠手辣,為何聳恿青兒用那種方式殺我?"
削肩輕聳,她笑盈盈地道:"青姑娘想復仇,我提給她個主意,盡盡朋友的責任而已嘛!"
"勸她服藥,能嗎?"不想同她多做爭辯,他拿出一隻玉瓶。
"勸過了,你也聽見啦!不肯就是不肯,我是一點兒法子也沒。"攤攤手,將責任推個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