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餓到發狂,為了活下去,人又有什麼吃不得。"垂眼棄去所有情緒,回答是異樣的冷酷。
並非生來就殘忍冷酷,是命運逼得他不得不為。若想活下去,他能做出任何事。
"借口!"
乘機塞了一尾毒蟲進她口中,摀住她口不讓吐出,笑容詭異的道:"味道不壞,是不?"
"嗯哼嗯!"你混蛋!
不得已吞下食物,向總才鬆了手,笑盈盈地望著氣喘的她。
"你對製藥有興趣嗎?"沒頭沒腦的冒出一句,司徒青反射性地微頷首。
"來幫我。"理所當然的下令,他摟著她起身。
"我不製毒,甭找我。"使勁掙脫他牢握在腰上的手,徒勞無功,反倒被擁得更緊。
"是藥非毒。"
司徒青立即道:"是替拔我陰毒的藥?省省吧!不用你好心!"手肘猛力往他腹部擊去,力勁之大若不閃開必會受內傷。
只得放了她閃往一邊,煩鬱道:"你究竟在任性什麼?為了那陰毒你吃了多少苦,為何不願我替你解?"
"向總,你能隨意救人嗎?你還要從我這兒拿走什麼?"憤恨地握緊小拳頭,她氣自己需要向總一而再、再而三的救援,更恨自己竟拒絕不了。
"你何不信我一回,這次我不求回報。"瞪著眼與她面對面僵持,他只求心意能被感受。
"不信!絕不信!"摀住耳猛搖頭,她不住向後退。
"就因為那些陳年舊事,你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氣極,一掌打落一大片桌角,斷面光滑如刀切。
"沒有陳年舊事!我娘是你殺的,就像昨日才發生,無名的死更近,只不過數月之前!"細柔的聲音因過度吼叫而嘶啞,她全無所覺。
喘了幾口氣,搶在向總開口前又道:"告訴我,你究竟還要什麼?"
"我要你!我要你!"不是只有肉體,還希望能擁有她的心。
"我的身子你還要多久才膩?"嫌厭地蹙眉冷笑,身體卻不由自主地躁熱。
驀地仰天大笑,向總眼眶四周感到些微刺痛。這算不算自作虐?他好不容易拿出的真心,在她眼底連分毫也容不下,更遑論進駐她清冷的冰心。
"跟我來,你多少盡些徒弟的責任。"笑聲突地斂去,他面無表情十足駭人。
仍是遲疑未決,說不上為何,她感到向總適才的笑與往常狂佞、邪妄的笑,並不相同!似乎,頗為感傷。
"再不然,你就上床取樂我也成。"踱步逼近她,笑容邪惡的讓人想打。
"我幫你製藥。"很沒骨氣地又再次屈服,她不明白自己為何不能同過去一樣,瀟灑地掉頭就走。
"就別磨蹭了。"快步走出小屋,完全不擔心司徒青是否會跟上。
咬咬牙罵了幾句不堪入耳的咒罵,她才拖著不甘不願的步子追過去。
???
撥動了幾回盆中奇形怪狀的花朵,司徒青無聊地支住下巴。
等藥熬好的這段時間是十分難挨的,特別那味藥又是五、六日來不眠不休的成果。
嚴格來說,只是向總不眠不休的成果,她只是從旁協助,還被申令不許不睡。
回首望了望伏在桌上熟睡的男子,她緩緩起身走了過去,在他身邊坐下,支頰凝視他沉靜的睡顏。
看了半晌,她自懷中拿出隨身的一柄小刀,悄悄移近他頸側,刀尖對準了隱隱鼓動的脈搏,就要刺落……
舉高的手停在半空,怎麼也下不了手。僵了許久,她不甚愉快地將刀收回,解下身上披風蓋在向總身上。
"殺一個睡夢中人太不光明正大。"為自己的行為找到解釋,她又支起頰望著他發呆。
"為什麼不下手?"紅瞳半瞇,突兀地沉聲嚇得司徒青彈起身子,瞪大雙眼瞅他。
"何時醒的?"直覺又踩入他的陷阱,不禁氣自己為何沒乾脆給他一刀。
"被你的殺氣嚇醒的。"扒扒微亂的黑髮,眼眸中還有些許朦朧未有消退。
"你也會嚇著?"嗤笑,她撇開頭看著窗外。
"別當我是無感無情的人。"皺眉不樂,他也是會疼、會難過、有感情的人。
冷笑數聲,司徒青拿回披風披上,起身要走。
抑鬱的揚聲叫住她:"要去哪兒?藥快好了。"
"所以我要走。"她的自尊絕不允許再受他的救助,她該做的是讓自己的武功更高強,好取走向總的命。
"藥也有你的參與,並非我的……救助。"已然語無倫次,他已不知該如何留下她。
再佔有她嗎?那除了將她的心越推越遠外,他也只感到越來越重的空虛……擁抱一個無心於自己的女人,有何意義?
"我參與?是,替你洗藥材、配藥量、煮飯洗衣,參與得十分徹底呢!"諷笑道,澄亮明眸如完美的黑水晶,美得令人心痛,因沒有一絲感情。
"不要同自己過不去,身子要緊。"不死心地又勸道,現在他只求司徒青服藥,剩餘的什麼都無所謂。
隱隱然感受到他的關懷,她仍只揚起絕美而冷凝的笑花。"你一向寶貝屬於你的'東西',但'師父,我不是你的。"
毫不眷戀地轉身走出工作房,她知道向總炙燙的眼光一直膠著在她背上,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
???
南方山水向來秀麗明媚,尤其江蘇、浙江一帶,山水美得如詩如畫,不知激起多少騷人墨客文思泉湧。
南方姑娘更是美到極點、嬌到極點,宛若水和出的,配上一口吳儂軟語,足以麻酥天下男人的骨頭。
西湖左近,有棟"綠柳別苑",是南方織紡第一絕的封府所在地。
別苑裡,由樹叢、花海所掩映的小亭裡,兩個女子面對面坐著品茶,其中一名女子嬌若芙蓉,身著回人衣束,細緻眉宇無啥表情。
"真難得你來找我。"啜口茶,穿著一身嫩綠的少女笑意盈然,讓人不自覺的親近。
"北方冷了。"司徒青依例簡短以對。
不介意的聳肩,少女柔弱似水的面容上一雙翦水瞳眸溜了溜,說不出的靈活。"不留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