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言之,是放他大假但他走不開,只能退而求其次,來看守工作房。
訝然失笑,讓她的嬌顏有若一朵盛開的芙蓉,儘管只是一瞬而已,無名卻看得癡了。
"無名,你何不到草原上交個好姑娘?"這是她最真誠的關懷,她不願無名這樣好的一個人,將生命全獻給向總那樣的惡人。而他年紀該也近三十多,是該成親了。
聞言,無名只是搖頭,他的心早有所屬了。
也不再多勸,她畢竟是個冷情的姑娘,旁人的事並不欲涉入太多。
"我要走了,有人送信來請我去救命。"起身理理衣裙,她朝門口去。
與她並肩而行,無名打了個手勢。
"我現在想殺的是誰?現下沒有。"答道。她莫名感到頸上有些微搔癢。
那你願救嗎?
螓首輕歪,她道:"倒也難說……"
才說完話,司徒青嬌軀驀的一軟,跌倒在地,四肢僵硬無法動彈。
無名大驚,忙要伸手扶她,卻瞧見一隻不蠍不蟲的玩意兒,扭著玉彩燦爛的身子,爬出她披肩。
這一下非同小可,無名識得怪蟲乃向總新育成,毒性自是非凡,且司徒青也未有解藥。
立即的,他轉身衝出去,要找向總來救命。
聽著倉皇腳步遠去,司徒青整個人軟綿綿伏倒在地上。
頸上那僅一剎那的刺痛及現下身子的狀況,她明白事情的始未,忍不住暗罵自己粗心,竟連一雙蟲也關不牢!
更令她怨恨自己的,便是一項事實--只有向總救得了她……
這豈止是個恥辱!但她仍只能"求"他救,要不誰來替母親復仇?
各式紛雜思緒莫名湧至,她感到一陣刺痛在腦中加劇,眼前所見漸漸扭曲並罩上一層白霧……
來不及察覺發生了何事,她的意識便恍然了……
第三章
是暗綠色,繚繞如輕紗般蒸氣。向總背靠浴池邊緣,舒服地瞇著眼,他完全放鬆身心。
然而,久離悠閒之人,也留不住難得的閒適。
神志剛進入夢與現實的交界,一陣倉皇已極的腳步如雷響,他警覺地睜眼望去。"無名?"
微攏眉心,盯著無名激動慌亂的打劃著手勢。
"被咬了?無名,它不咬人的,它只螫人。"毫不在意地指正無名的錯誤,向總並沒自浴池中出來的打算。
並非不瞭解發生何事,但司徒青的痛苦掙扎,一向令他愉快,更何況那種蟲子的毒屬慢性,十二時辰內會有麻痺及幻覺的症狀,更正的危險在那之後。換言之,他可不急著救人,更甭說他從來就不是個會輕易救人的人。
一聽,無名急得雙手亂揮,壓根兒看不出他比了啥。
向總很悠閒地搖頭道:"不急,死不了的。無名,你該明白,我不會留個禍害在身側,青兒已是我最大的例外,要救不救,我還得想想。"
聞言,無名僵住四肢,慌得不知所措。他明白向總說得沒錯,可也不願眼睜睜見司徒青香消玉損。
睨他眼,向總揚起淺笑。"當年我救你,還記得我要了什麼?"
點點頭,儘管不明白為什麼。
"你想,這回我該向青兒討什麼?"笑得邪妄,向總自水中起身,結實壯碩的軀體像天神雕像,每一寸筋骨肌肉,完美得使人迷惑。
走出浴池,無名立即取過大巾子迎上前,替他拭去水珠,並替他著好衣裳。
"如果讓她比現在更恨我,是否會讓生活更有樂趣?"聽不出是詢問或自言自語,他俊顏上有著莫名的詭異。
無名垂首,選擇不答。
"你到草原上溜溜馬吧!明午之前,不用回來。"丟下話,向總經自離去。
恭敬一躬身,無名明白地往另一方向而去。
竹林是自浴堂到工作屋最遙遠的路,加上向總刻意放慢腳步,竟走了近二個時辰才到目的地。
司徒青像個木偶,僵臥在地,雙眸閉得死緊,眼角、睫毛上有數顆晶瑩淚珠,倍加惹人憐惜。
緩步踱上前,用鞋尖輕踢了踢她纖瘦肩頭,她顫動了下,仍沒睜開眼睛。
唇角輕彎,他俯身抱起她。
正在此時,司徒青長而密的睫毛顫動了下,隨即睜開,無神地對上他帶笑的眸。
"乖青兒,認得我是誰嗎?"
大眼用力眨了眨,她臉上竟綻出一抹甜蜜愉悅的笑,纖臂摟上向總頸部,貼上臉在他頸側輕輕磨蹭,像只撒嬌的貓。
瞇起眼,他雖不討厭司徒青如此親暱的舉動,但她究竟將他當成何人?這懷疑令他莫名不快。
"娘!青兒好想您呢!"謎底揭曉,可令向總哭笑不得,又感到一陣自心底直湧起的不愉快。
在幻覺裡,司徒青將他視為了母親,才會有如此毫不防備的笑容,讓她更顯美麗。
一抿唇,向總拿出一瓷瓶放至她鼻下-一股幽香甜膩的氣味自其中飄出……
"哈……啾!"忍不住打了噴嚏,司徒青迷惑地呆了片刻,在一瞬間似突然自夢中轉醒,神情恢復如常的冷淡。
"醒啦!"滿意點頭笑問,向總摟著她往臥房的方向而行。
"放開我,"想掙扎,這才發覺四肢仍酸軟無力,不像她身上的一部分。
搖了頭,他好慈藹地道:"可憐的小青兒,為師都聽無名說啦!難受嗎?那只蟲子的毒性有些彆扭,一定害你受了不少苦吧!"
"你能讓我的'幻覺'消失,為何不一次將毒解乾淨?"努力想讓心情冷靜下來,卻不自覺激動地提高音量。
"乖青兒,我是那麼好的人嗎?"笑得無害,他加緊腳步走進房中。
莫名的,司徒青感受到一股異樣的情愫,令她不由得心跳加快、口乾舌燥。
"你要什麼?"嘎著聲問,她頭一次感到喉嚨那般乾澀,像數日未進一滴水。
不得不承認,她有些害怕。向總是不輕易救人的,據她自己說,是與他的師父所發的誓。一旦救人,就得取走那人身上一件東西。至於是何"東西",範圍可廣了。年少時向總曾奪走一個人"笑"的能力,也曾拿走過一支持在手中的鮮花,全憑他心情所定。其後因嫌麻煩,乾脆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