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只能對她訥訥不能成言。
幾小口啜完一杯清茶,她才又道:"你現在是有罪之身,必須戴功贖罪,明白嗎?"
言罷,她立即起身要走,任狂搶先一步擋在她跟前。
"師妹,你知道為兄的心意!咱們若結為夫妻,定能讓'三尊會'更興盛,師父他老人家,一定樂見其成。"終於坦明瞭來說,目光很是熱切。
"我不需要你也能讓'三尊會'興盛,師父也從不期望咱們成親。師兄,你的心意恕小妹不能接受。"懶得提起精神去同他周旋,她也直接拒絕了他。
而後繞過了他身側要離去,左側竟襲來一陣勁風,她一扭纖腰斜竄出廳去,沒讓任狂抓著。
"恬兒,替我送客。"冷冷撇下話,她頭也不回地離去。
憤恨地咬牙目送她纖荏的身影遠去,任狂突然一把摟過站在他身側,滿臉關懷地凝視的恬兒,粗暴地吻吮她的唇……
"你會幫我吧!恬兒?"喘息地湊在她耳側柔聲問,目中狂氣表露無礙。
"當然,我一定幫你的,任公子。"反手摟住他,恬兒義無反顧地允諾。
又俯首吻了她許久,他露出一抹詭笑。"恬兒,你放心,我不會負你的,境兒只是我想報復的人,她看不起我,自以為是的女人……恬兒,我只有你,一旦我娶了她,我立即娶你,讓她消失在這世上吧!"
"嗯!我等你,也一定幫你。"愛情的甜蜜遮掩了她的愧疚,一心相信任狂編織給她的美夢……
第八章
黃沙滾滾、樹木矮小佝僂,烈日有如一團巨大火球在無雲的青天上燃燒。
拿起水囊對口灌了些水,無名一手擋在眉上遙視遠方,隱約瞧見一座波浪般扭動的石壁高山。
近二年了,他又回到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忍不住揚起真正的笑意。
原想隨意找個地方隱居一生,不再涉入惱人俗世,但莫名的驅策下,他回到了成長的"故鄉"……不知,向總與司徒青是否仍在原處呢?
策馬又行了一個時辰左右,景色忽地一變,不復見炙熱與黃沙,空氣溫暖而濕潤,令人渾身暢快。
跳下馬背,他懷著期待與不安,遲疑而緩慢地往內走去,漸漸地數棟散的小屋,一一呈現在他眼前。
空地上架起兩根長竹,其中系有一條細繩,其上掛了十來束藥草。
深深吸了口充滿藥草味的空氣,他欣慰地笑了。
看來司徒青是與向總在一塊兒了,總算命運沒有太虧欠他,實現了他的心願。
既然知道那兩人在一塊兒了,無名也不多久留,轉身便欲離去。
才回過身,數聲沉穩伴隨輕巧的腳步聲傳入他耳中,忙回首,果不其然是向總與司徒青。
兩人並肩而立,面色如常地望著他。
"你回來了。"向總率先打破沉默,似乎無名並未生死不明一年多,平淡地打聲招呼。
"向公子,許久不見,"強忍著滿心激昂,他聲音微顫地開口。
一挑眉,向總頷首道:"嗯!你會說話了,恭禧。"
"無名不叨擾兩位了,我立刻就走。"他知道今生最掛心的願望真正實現,那他可以走得更安心。
向總與司徒青緊握著對方的手,親密之氣淡而彌久,他們真正走過屬於自己的風風雨雨。
無名不由得想到自己。
他與封晴境的緣分斷了嗎?她不要他的孩子……沒有資格活在世上,又有什麼愛人或被愛或擁有的資格?他是被詛咒的吧!連他的孩子也注定悲苦一生,在定不被天地所容,沒有任何資格。
"無名,不急著走吧!你不看看我與向總的孩子嗎?"司徒青總算出了聲,輕柔的聲調卻令人無法拒絕。
"你們有孩子了?"大為驚喜,他當然想看看孩子,可他沒忘,向總對他的心結。
"帶他去看,我去看看藥煎得如何了。"溫柔地揉撫了下她的柔髮,向總先行離去,看來對無名心結已解。
"你這一年多哪兒去了?"與無名並肩緩步而行,司徒青關懷地詢問。
當無名開口那瞬間,她是狂喜的,但向來不習慣表達情緒,她也就面無表情了下去。
"朴子嶺上待了一年,北京、西湖都住了數月。"一絲不苟的交代,他知道封晴境肯定又會因此而訓斥他。
"你遇著了封晴境啊!"點點頭,聲音仍無半分波動,輕柔平淡如和風。
"嗯……青姑娘,我有個冒昧的問題,不知該不該說。"
望他一眼,司徒青淡淡彎了彎唇。"無名,你變了許多。過去,你沒有自己的聲音,一點也沒有。想問什麼就問,但我不一定有答案。"
"你過得如你所願嗎?"
"咦?為何如此問?"不解地輕蹙眉峰,她停下腳步迎視他。
"因,向公子永遠都是你的殺母仇人,那道傷痕痊癒得了嗎?"
靜望他片刻,她抿唇一笑。"你和境兒怎麼了嗎?是因她你才開口的吧!"
面皮誠實地染上紅潮,他倒也沒隱瞞,一五一十將兩人之間的事情,全告訴了司徒青。
末了,他低歎一聲問道:"青姑娘,我是真心愛著境兒的,可我有資格嗎?她根本不要我的孩子……"
"你有沒有資格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回答你,向總是我殺母仇人的事實,永遠是我心上的傷口,可是,我割捨不下他……無名,我是寧死也要愛他,或許將來還能與他在地獄做夫妻。"
"青姑娘,我真的十分為你與向公子開心……"
"那你呢?和境兒就這麼分離了?"細眉微蹙,她滿臉的不苟同。垂首不語,心思紛亂得理不出頭緒,反歸一片空白。
"你該替境兒想想,她雖一時不願生,但我想她有給你承諾,總有一天會生你的孩子的嗎?"舉步又往前走,她的語氣有些不悅。
"青姑娘,我的孩子沒資格活在世上,和我一般。"無名平靜地對她解釋,那是他永達跨越不了的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