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頹、荒廢的倒有一座——好像就是那間牆倒、屋傾、雜草叢生的宅院。
走進兩扇紅漆早斑駁脫落,搖搖欲墜的大門,席惜實在沒勇氣,也覺沒必要再往裡 走。
眼前的屋宇大廳半傾,其餘只剩黑焦木樑。
這是她找錯地方,還是翩翩地址有誤!
想了想,席惜還是提著膽子往前走。
既然來了,總得探個清楚明白,回去也好交差。
站在陽光透進的大廳裡,席惜上下、左右、前後,各看一眼——沒辦法,僅一目便 瞭然,廳裡除了毀損的桌椅、滿地的枯葉、碎瓦片外,就一根大梁斜橫在她眼前。
席惜已不抱希望,但還是盡責的將燒成黑炭的後院全看了一遍。
什麼都沒有,這是她早在看到這宅子時便知的答案。
她不失望,就怕翩翩聽了夢碎心傷。
一路想著回去後如何委婉的告訴翩翩她的所見,席惜漫步的走回到馬車所在地。
車伕在打盹,她躡手躡腳的靠近車門,輕輕的打開——人呢?那兩個小丫頭哩。
席惜先探頭掃視,終而不死心的爬上車,將能躲人、藏人、蓋人的軟墊、絲被全掃 的亂七八糟。
還是沒有。
席惜跳下車,不知該往哪個方向找的呆在原地。
她們就這麼迫不及待,連點時間也不能等。
這下可好,她要上哪找人去?
六神無主,席惜選了馬車頭的方向。
走到車伕旁,她停頓了下,覆又想到,問車伕也是白問,他根本不知車上裡多了兩 個人。
跺了下腳,席惜開始往前跑,直到離馬車有段距離後,她才敢邊跑邊叫。
「可人、可心——」嗚,你們在哪,趕快出來。
找了一條街,席惜眼眶含淚的拐到另一條。
「可人、可心——」小祖宗,你們跑哪兒去啦。
穿過數個街道,席惜來到方才經過的市集。
從頭問到底——沒有,倒是有人見到,只是沒留意她們的去向。
有人見過,就表示她們此刻很安全。可,到底在哪兒啊?
席惜不死心的繼續找,找得口乾舌燥,四肢發軟。
然後,她發現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她迷路了,分辨不出她從何方來,馬車停在 何處。
完了,真的完了,這回她的腦袋鐵定不保。
扶著發脹犯疼的腦袋瓜子,席惜有路就走,想來個瞎貓碰上死耗子,說不定就讓她 蒙對了路。
走著走著,沒頭沒腦的走進一條小胡同裡,待她看清正當折返時,一道她頗感熟悉 的聲音響起。
「你究竟說是不說?」
席惜瞇起眼仔細思索——她想起來了。
這聲音是——彩蝶。
???「你究竟說是不說?」
彩蝶眼眶蓄滿淚水,含怨帶嗔的緊瞅著無奈的雷傲。
「蝶兒,時機未到。」他也想早點兒向莊主表明,早些娶她過門。
可,莊主和夫人的不和,令他不得不卻步,再三考慮。
「時機。」淚水溢出眶,彩蝶不滿的叫。「又是時機,兩年前你也說時機不對,現 在你還這麼說,你告訴我時機何時才來,你要在什麼樣的狀況下才肯同我大哥提親。」
這……要怎麼解釋。「天時、地利、人和,所有一切對我倆都有利時,便是良機。 」
雷傲捺著性子,好聲好氣的解釋。
「如果,天時、地利、人和,三者缺一呢?」
彩蝶淚中帶笑,只是她笑得很苦、很澀,看疼了雷傲的心。
「缺一不可。」不想她傷心、哭泣,偏又惹她落淚、神傷。
雷傲心疼,自責的想抱住不住往後退的彩蝶,然她卻避開他的關懷。
「不要碰我。」無路可退,彩蝶背抵牆,雙手環住開始發顫的自己。「你根本無心 娶我對不對?兩年前的推諉,兩年後的搪塞,都只證明了一事,就是你只是在玩弄我的 感情——」
「我沒有。」攫住彩蝶雙臂,雷傲激動的怒吼,「我愛你,從我進莊看到你時,就 深深為你著迷,你知道嗎?蝶兒,在我的心裡,只容得下你這只讓我又愛又惱的小粉蝶 兒。」
彩蝶怔住了,這是她首次聽見他剖心的告白。
一直以來,她都堅信,他是愛她的,而他的眼神也傳遞這樣的訊息。
直到最近,她開始懷疑,他愛她,僅是她一廂情願的想法。
於是,她開始害怕,害怕他不要她,害怕他對她的呵護、寵溺、疼惜全是假,全是 他打發時間的遊戲。
當她的害怕凝聚到無法負荷時,她變得暴躁、易怒,甚至大使性子,只為求得他的 一句話,只為安心。
而她,終於得到了,終於得到她所想要的誓言——猛地,她撲進他懷裡,感受到他 傳來的溫暖,嗅取他的陽剛氣息。
「傲,你知道嗎?我等你這句話,等了好久,久到我想放棄。」
「不准。」雷傲圈緊懷中人兒,霸道的說:「永遠不准。」
「嗯,不會了,有你這句話,我等,等良機到來。」彩蝶像隻貓咪,將臉貼在他胸 膛,輕輕的磨蹭。
「不會太久,我保證。」
雷傲輕吻彩蝶的額、鼻,最後烙印在她的唇上——「我該回去了,久了,會引起莊 主疑心。」他說,卻不捨鬆開圈抱她的雙臂。
彩蝶也不急著催趕他,眷戀在他舒適、安全的臂彎裡。
「大哥五年來從不過問,亦不出莊,今日破例,頗耐人尋味。」
彩蝶的話,雷傲亦相當認同,只是,他猶理不出個頭緒。
「或許是夫人這兩天的所作所為,困擾了莊主吧!」他猜,平靜的生活多了一個引 爆源,炸彈不爆才怪。
「她?那又黑又瘦不啦嘰的新嫂嫂,可能嗎?」新嫂嫂是比平常人勇敢,有勇氣, 那又怎樣?她很清楚大哥對女人的挑剔。
身段豐潤、臉兒嬌媚、嗓若黃鶯,是大哥看女人的標準。
有了標準還要具備溫柔、嫻淑的氣質才行,這些,新嫂嫂是一樣也沒有,反生了張 大哥痛惡極了的利嘴,專來和他唱反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