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她有啥好怕?
是啊,他是他,她是她。
她不過是他名義上的妻子,除此之外,別無他意,她有啥好怕。
努力壓抑心頭不斷上竄的自欺欺人感,席惜一抬眼,就對上他興味十足又洞悉一切 的黑眸。
她嚇得往後一跳,逃避的調開對望的眼,生怕教他給看出端倪。
「彩蝶的終身大事,不勞你費心。」
一句話,將席惜原就搖搖欲墜的心瞬間打落地獄。
她咬著牙,忍著一種遭人羞辱,鄙視的哀傷。「我知道我無權過問,可我無法眼睜 睜看著你再次拆散一對有情人。」
她眼中瞬間的受傷,似把無形的刀,狠狠的刺在萬俟雋心口上。
他不想傷她,卻總是傷她。
是他太傲,還是她太難馴,總學不會明哲保身之理。
「既知無權過問,就回房去,安安份份的當你的莊主夫人。」
席惜怒目瞠視,心中升起強烈的反抗。
他喜歡溫柔嫻淑,她就鬧得他不得安枕。
「謝謝相公教誨,娘子銘記於心。」
臨去前,她送他一記「咱們走著瞧」的眼神。
直到門板闔上,萬俟雋才露出鬆口氣的溫柔神情,他就知道,他的娘子不是那麼軟 弱,容易放棄的人。
她的固執,堅強不,逞強,他可是領教好幾回了。
回想著她離去前那皮笑肉不笑的神情,萬俟雋忽爾覺得,她跟自己愈來愈像。
一直躲在珠簾後偷聽的玉玲瓏此刻的表情是猙獰的。
她清楚的看見萬俟雋從未對她顯露的溫柔,而今有幸見著,竟是為了另一個女人。
該死的是,那女人是他明媒正娶的妻。
握著拳,玉玲瓏眼中透著殺意。
她要好好的想想,否則,死的那個將是她。
第八章
萬俟雋做夢也沒想到席惜那記「咱們走著瞧」的眼神,竟是將纏功發揮到最高點。
她每天雞末啼就到他房裡報到,不論他人在何處,她總有辦法找到他。
他當然知道洩露他行蹤的內賊是誰,卻無意揪出。
雖然席惜每日上他房裡,不為別的,就為彩蝶的事一念再念,念得他都能倒背如流 ,他仍無意喝止她的愚行。
她的折磨,在他眼中是甜蜜的。
反正,他能每日張開眼就見著她,就算不能擁她入眠,他亦甘之如飴。
來日方長,她是他的妻,他總會等到擁她入眠,共迎晨曦的一日。
不知不覺中,他竟習慣了她如雀鳥的說話聲,悅耳的銀鈴笑聲,還有那沒一刻安定 ,如隻猴兒跳前跳後的嬌俏身影。
他不但習慣她的身影圍繞身邊,更讓她的倩影駐進他不自開啟的心。
坐在樹幹上,萬俟雋笑望溪澗裡玩得不亦樂乎的嬌人兒。
他從沒想過,他的心會有開啟的一天。
但她卻辦到了,成功的佔了他滿滿的一顆心,當然,她本人甚不知情。
其實,她何止擄獲了他的心,連他一向驕縱、驕蠻的妹妹彩蝶和女兒可人、可心都 讓她給收服了。
她初到莊時,彩蝶不屑她,可人、可心整她。
到現在,彩蝶認同她,叫她嫂嫂。
可人、可心黏她,喚她娘。
而他,也在她「不屈不撓」的毅力下,鬆口答應會考慮彩蝶和雷傲的婚事。
不歸莊不再死氣沉沉,不歸莊因她的歡聲笑語而朝氣蓬勃,連下人做事也帶勁。
這一切全都是她,一個他心不甘情不願娶進門的妻子。
說來,他還得感謝雷傲當初的堅持。
若非如此,他可能錯過一生難竟的伴侶。
眷戀的目光鎖在下頭那衣衫半濕,曲線半露的人兒身上。
下腹驀然一陣緊抽,深沉的慾望猛然在體內炸開,他控制不了了。
他忍了四個月,不想再忍了。
曾經,想不顧一切強要她,卻因她眼中的驚懼而作罷。
可,極限了,他無法再忍了。
火熱的眼眸膠著在下方那衣衫全濕、曲線畢露的嬌人兒身上。
這四個月裡,轉變最大的當數她。
她由不起眼的小蟲兒蛻變成張著美麗羽翼的彩蝶兒。
就是目睹她的轉變,所以,他一再壓抑自己,一再告誡自己,別輕易折斷她好不容 易張開的七彩羽翼。
可現下,不行了,他怕,怕自己不先抓住她,她就會振翅而去。
意識到自己可笑的想法,萬俟雋直起身,甩頭拋掉那荒謬的想法。
她是他的妻呵,他不會,也不許她離開自己的。
如大鵬鳥般,萬俟雋翻身躍下,穩穩落在地面上。
「爹!」可心先發現,停下潑水功勢,衝向岸邊的萬俟雋懷裡。
「爹!」可人隨後撲進。
萬俟雋環抱著女兒,雙眼卻死盯著一見著他就頰生紅暈的席惜。
坐在一旁石上的彩蝶似是看出了什麼,掩嘴而笑,走到相擁的父女身旁。
「可人、可心,你們的爹有事找你們的娘,來,先跟姑姑回去。」
彩蝶邊說,邊曖昧的來回巡視目光離不開彼此的兩人。
可心順著小姑姑的眼來回看了幾趟,似懂非懂,點頭離開萬俟雋溫暖的懷抱。
可人就沒那麼識相,直嚷著,「我不要,我要跟爹、娘一起玩。」
「玩你的頭。」走到一半的可心回頭掌了可人一顆爆栗,「回去了啦。」
可人掙開可心的拉扯,不依的叫,「我不要,我不要啦。」
可心眉一擰,本欲再敲下去的拳到一半忽地收回。
「可人。」可心附在她耳邊,聲音卻極響。「爹和娘要生小娃娃,你在這兒湊什麼 熱鬧。」
可人一臉恍然大悟,雖然不明白生娃娃為什麼她們要離開。
席惜的臉瞬間像煮熟的蝦子,紅的不能再紅。
眼睜睜的看著彩蝶牽著可人、可心離去,又眼睜睜的看著萬俟雋一步步朝她靠近。
她想逃,卻在他火熱的凝視下動彈不得。
他的眼神,似兩把火直要將她吞噬。
「你不是在忙?」
最近,只要他一接近,她便會心慌意亂,甚至手足無措。
他輕笑,拭去她臉上溪水。
他又笑了。席惜目眩神迷的隨著他揚唇。
他近來很反常,常笑,還是對著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