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疑問的語氣,教官荷心不得不抬眼瞧他,「這是你的意思。」她用肯定句回他。
他?他哪時說過教他們母子離開之類的話?他瞇了瞇眼,回想兩人方纔的對話,好一會,才露出一抹瞭然的笑,但雖然他想通了,不代表他會開口解釋,「走吧,無悔在等你呢!」
他不羈的臉正掛著促狹的笑,被他攪在身側的官荷心忘了掙開他,只恨恨地看著他俊逸的側臉,忿忿地瞪著他詭異、討人厭的笑。
總有一天非打掉你那令人恨得牙癢癢的笑,官荷心陰側側地在心裡暗暗發誓。
荷花香?是錯覺,還是嗅覺出了問題?軒轅烈蹙了蹙眉,微側偏過頭看著身旁的官荷心。
昨夜,他抱著黏在他身上的官無悔回房,在好不容易半哄半騙地將官無悔哄睡後,才知自己早已筋疲力竭。
別看那小傢伙小小年紀,口齒不清、言語不明,纏起人來比手畫腳、伊伊呀呀,想不理他都不行,磨都磨死人了。
當官無悔終於比累了、說累了,闔上眼睛的那一剎那,軒轅烈有種釋放的解脫感。不過在看到那純真稚童無邪的睡臉時,他笑了,發自內心的笑。
滿足!他有一種說不上口,既感動又興奮的莫名滿足感。
不過這種感覺只維持了一下下,他在滿足什麼?官無悔又不是他的孩子。他自嘲地笑了笑,閉上微泛酸澀的眼。
驀地,他又睜了開來,腦中不斷地出現官荷心的身影,是對她一見錘情,還是她已莫名地進駐在他的心?不是,都不是。他的心早在三年前就已遺失,除非找到那個「她」。
是她,是官荷心身上有種淡淡的、似有若無的荷花香味,而那味道和「她」一樣。適才不察,是因沒時間,也沒那個空間去理會,現在細細回想起來,好像只要靠近她就會聞到那令他想忘也忘不了的香味。
昨晚是如此,現在亦是一樣,這——還是錯覺嗎?軒轅烈看著、想著,兩道濃眉不覺愈擰愈緊。
一直低垂著頭,暗咒不已的官荷心,眼兒忽地一飄,瞄到他眉頭打成結,一臉古怪地盯著自己時,心兒忽地漏跳了一拍。
不會吧?他應該不會看穿她在心裡咒罵他的話吧。神經!她笑罵自己,就算他看出了她有所不快,也不至於猜出她在想什麼。
不過……不知怎地,感覺怪怪的,官荷心一雙風眼束看、西瞧,好一會才知問題出在哪兒——他的手!他的手是何時攬上她的腰,她怎麼一點感覺也沒有?
壓根兒就忘了方才在溪邊的事,官荷心有點惱地抬頭,不敢明目張膽的,只能趁他不注意時,用力、狠狠地瞪他一眼,本想直接開口教他放手,但見他神色怪異透頂,怕一開了口會惹怒了他,只好作罷。
官荷心邊偷偷打量他,邊想著該如何脫離他的魔掌,突地,她停下腳步,「大少,荷心在此代悔兒謝過。」說完,她一個轉身,站在他身前朝他迎面一拜。
溫暖柔軟的觸感霎時被冷空氣取代,軒轅烈微放鬆的眉又緊蹙了起來,心裡更是有一種連他也不懂的失落感。
看她屈膝卑躬及刻意拉開的距離,軒轅烈這才記起他的手似乎一直放在她的腰上,且放得心安理得,好似她的腰生來就是要給他攬的一樣,那麼密合,那麼順手。
見鬼了?什麼密合?什麼順手?他輕甩了甩頭,或許是她身上的荷花香味擾亂了他,他這麼告訴自己。
「走吧!無悔在等著你。」軒轅烈冷冷地說。
怎麼了?她又哪兒說錯話了?官荷心怔怔地看著瞬問沉下臉、冷然離去的他。
坐在椅子上,等得快睡著的官無悔見到遠處走來的人時,不禁漾開可愛的笑,笨拙地慢慢滑下對他來說有點高的椅子,搖搖晃晃地朝官荷心跑去,跑才沒幾步腳下一個不穩,官無悔伏趴在地,跌了個狗吃屎。
在不遠處的官荷心和軒轅烈,本來緩慢的步子,在見到官無悔跌倒的剎那,兩人同時驚呼出聲。
「悔兒。」
「無悔。」
兩人連對看都沒有,便同時放足往官無悔那奔去。
「摔疼哪兒啦?」將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小小人兒抱起,軒轅烈心焦地問
「不疼、不疼。」官無悔搖著頭說,沾了一地灰的小臉,雖是笑咪咪的,但紅紅的眼,卻洩漏出他正極力隱忍的痛楚。
軒轅烈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好—個懂事的小小娃兒。他將官無悔由頭至腳檢查個徹底,還好,都只是些小小的擦傷,他放下心地呼出一口氣,「怎地跑那麼急?」他拍擦著官無悔沾了灰的臉。
「娘,痛痛。」官無悔扁著嘴對剛跑到的官荷心訴苦,「痛痛。」
她抱住朝她伸出雙手的官無悔,柔聲安撫道:「噓,不痛,悔兒是男孩,不可以說痛,不可以哭哦!」
一句話,讓眼眶蓄滿了淚水的官無悔,將欲流下的淚硬是給眨了回去,想哭又不敢哭,委屈地抿緊唇,睜著一雙淚水未退的大眼,官無悔回頭看了軒轅烈一眼。
這小傢伙是在求救嗎,軒轅烈好笑地想到,「他不過是個兩歲大的孩子。」看他可憐兮兮的模樣,軒轅烈當真不捨得。
越過官無悔的頭,官荷心膘了軒轅烈一眼,語氣淡漠,「這是他的命。」她站起身,微頓了下,才又說:「早些學會堅強,對他來說才是最好的。」
要一個兩歲娃兒堅強?軒轅烈不贊同地皺了皺眉,「對他來說太早了。」
「不早。」官荷心輕笑一聲,「跟著我,他必須如此。」
她淒楚的輕笑聲,惆悵多於感慨的音調,讓軒轅烈清楚明白地感受到她的憂、她的愁。
「那是從前,在這他不需要。」沒來由得,軒轅烈很自然地脫口說出。
官荷心很詫異地看他一眼,而後揚起一抹瞭然的笑,「大少,我知道你對悔兒好,也謝謝你的好意,但這裡不是我的家,終有一天我還是會離去。」她認為他只是一時同情心作祟,可憐他們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