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再回信給他,沒有必要了,不是嗎?不必回信就能使他明白她內心的感受,何況她也不曉得該說些什麼。無聊、她覺得一切都好無聊。
星期四,她父母該回到家那天,她打電話給哥哥德輝,她不止想和他們共處幾周,她要搬過去在那兒長期住下去。
「我想知道自己對A市的感覺好不好?我想去體驗那兒的生活……新生活。」她對話筒強調。「你和玉秀能接納我嗎?能忍耐我嗎?我可以做點臨時工,再——」
於是,一切都安排妥當。在德輝及玉秀的關照下。什麼都不成問題。兄嫂都認這是明智之舉,他們認為徹底的改變正是麗詩的當務之急。
麗詩希望他們說的沒錯,目前的她沒有一項不糟,對任何人、任何事她一概不聞不問不關心,她沮喪而頹廢,短短幾周內似乎老了十歲。最主要的是她彷彿失去了人生的方向,未來已被抹煞,但日子仍是要過,她只是不知道孤伶伶一人要怎麼過?
第三章
你在這裡搞什麼鬼?
哥哥和嫂子都很好,能留在這裡已是極大的幸運了。到目前止,她還算滿喜歡A市的環境,喜歡他哥哥擁有四個臥室的獨棟房子,這要比她父母家寬闊多了。
她正在找房子,雖然她喜歡和家人住在一塊,他們也喜歡她,但麗詩很聰慧,知道不能待太久免得惹人嫌。
眼前—切尚稱順利,玉秀的手術非常成功,德輝上班的時候,由她代為照料一切,玉秀康復後,她則要開始找工作了。
這天,她在人事欄看到一個外銷的玩具公司,要徵求一個通曉英日語的秘書,英文在學校時,她就是姣姣者,常常是在班上名列前茅的,而日文則是她喜歡唱卡拉OK時去補習班補了一年多的時間,於是她馬上打—個電話去查詢,結果他們叫她明天過去面試。
她很滿意,雖然不是頂重要的事,但她喜歡做事,同時她也打算在此定居。打算買一層公寓,已看過三棟,一家要出租,兩家要賣。德輝建議她不如買下,租是最壞的主意,擁有自己的房子是項重要的投資。有道理!當然,德輝說的總是有道理。三十一歲的大男人了,談到財務他總是有條不紊,畢竟這是他的專才及飯碗。
理財能力也是麗詩所欠缺的,她從未有積蓄,直到……直到認識徐浩然之後,她才開始積極的存錢。
搬到A市後,她將手中的股票,全部以一個不錯的價錢賣出去了。是的,她有能力在這裡買一層公寓,她先付了訂金、辦好合法轉讓,一切由德輝代她處理,但她有點懷疑和兄嫂住那麼一段日子,再重新一個人生活,不知道是否會習慣。
☆ ☆ ☆
「似乎不是你的本行。」德輝說了一整晚。「工業區?製造玩具?秘書?過不了多久,你就會厭煩了,每個秘書不都是整天都坐在那裡修指甲嗎?」
「神經!」玉秀笑斥他。「你們公司的或許是,不過,」她看到丈夫眨眼時稍稍打住,然後轉向麗詩繼續說下去:「無論如何,我們今晚開車到那工業區去觸礁,確定是在什麼地方。」
「喔……好吧。」麗詩幾乎忘了要再去看一次她中意的那幢公寓。
玉秀看出她的遲疑,皺眉問道:「怎麼了?麗詩,不滿意那層公寓?若你不確定就不要讓德輝說服你買下。」
「不是。我是——我對那層公寓很有好感,我的意思是我非常喜歡它,這是樁好買賣,屋主留下了地毯廚具和一些裝潢,但——」
「但是什麼?」
她該怎麼說?聽起來太孩子氣了。事實上,現在她可不喜歡一個人住。
「麗詩?」這次是她哥哥。「又來了,總是躲回自己的殼裡去!你還沒脫胎換骨,我愛做夢的妹妹!你在想什麼?是不是錢的問題?要錢我們銀行裡多得是,我知道你一談到錢就覺得無聊,你可以處理得很好的。你知道你已有多久沒為自己買衣服了?這都是因為徐浩然那小子——他阻止你多花錢,對不對?」
玉秀投給丈夫一個警告的眼神。「喂,你這人!又批評她多慮、又說她無聊,而且還提那討厭的男人。」她臉上充滿憂慮的轉向麗詩。「我知這是什麼讓你不安,想到要一個人住,對不對?」
麗詩不情願地點頭,這就是「癥結」所在。
「那麼就別搬,留下來好了。房間多的是,而且你知道德輝和我都愛你。別在意你哥哥的嘲笑,他仍是你的好哥哥,心裡一切都是為你好。」
麗詩知道。玉秀不愧是長嫂,但她不能再賴著不走,她說:「我不要再回到媽和爸身邊,我不要住在C市,這正是我離巢的時候了。」她悲傷地看著嫂子而不自知。「所以我似乎該好好地下決心了,嗯?」
「麗詩,原諒我必須說——嗯,自從你到這兒,德輝和我都極關心你、你現在根本沒有什麼社交生活,我——我們想……」
「她想說的是,」德輝扮著鬼臉的打岔。「你,二十二歲,單身、亮麗,這世界歡迎你!」他露齒一笑接著說:「大海裡的魚還多著呢!現在你可能不在乎,但沒有理由不讓你出去享受生活,即使是和其他女孩一起。你不可能從沒被邀請過吧?男的或女的。你上班的地方不是有不少同事?還有你不是上過駕駛課?但最近都沒聽你提起了。」
他們說的都對,但她沒告訴他們她根本不熱衷一切事物,男人、外面的世界、駕駛課、房子,一旦坦承她不熱衷,他們會更嘮叨。
「你們都對,該是我打起精神的時候了。」她只能這麼回答。
當天晚上,她決定打起精神專心參觀那間的房子,打算第二天一早再到銀行辦理貸款。現在她唯一熱衷的就是擁有自己的天地,然後回來把貓咪「拜倫」接來。她想念她的貓以及原來要嫁的那個人,這念頭令她吃驚,但卻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