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誰這麼無聊!」她大聲咒罵,穿上外衣和柔軟的拖鞋,她蹣跚地經過大廳,打開了所有的燈,當她打開門燈時,門鈴聲霎時停止了,接著幾乎是陰森的死寂。
「哪一位?」
「卡達。」當害怕不可思議地佔據了她整個肺時,胸中的氧氣似乎被擠出去,她幾乎是狂怒地說:「滾開!」
「開門!否則我要吵醒這整棟大樓的人。」他威脅著。為了避免去向鄰居解釋這意外事件的窘迫,她無可奈何地打開門鏈,將門鎖打開。
「卡達,你瘋了嗎?」當他無禮地衝進來時,她沙啞地罵道。
「我開始懷疑。」他大聲咆哮著,故意大步走向客廳。
芬娜關上門迷惑不解地跟著他,她吃過藥丸的頭腦一時之間還抓不準他此刻來訪的原因,而且也不知道為什麼他要衝進每一個房間,又很快地跑出來。
他已換上灰褐色的褲子及綠色的套頭上衣,與他今晚早先來時不同,她混亂地看著他的行動,當他急急忙忙走過來時,眼神看起來相當奇特。
「我可以知道你想在我臥室中找什麼嗎?」她真的很想知道,因此有點愚笨地看著他。
「蘇卡洛。」他迸出這幾個字,「你把他藏到哪兒去了?」
她的身體仍感到昏睡.但當她瞭解卡達這麼反常的原因時,頭腦已如水晶般清晰。
「我沒有把他藏起來!」她冷冷地說:「他幾個小時前就離開了。」
「那為什麼他的車停在外面?」
「他把我的車開去保養,留下他的車給我,好讓我明天使用。」她生氣地解釋,「這跟你有何關係?」
「我好奇。」
「好奇?在半夜兩點。」她不可思議地問。突然覺得暈眩,所以緊緊抓著椅背,顫抖地問:「看在老天的份上,卡達,請你快走。讓我靜一靜!」
卡達跑到她身旁,強壯有力的手臂抓住她無力下垂的肩膀。「你怎麼了?」他急切地問。
「沒……沒事。」她喃喃地說,想要掙開他親密的接觸,而且希望這房間停止旋轉,「我在睡前吃了顆安眠藥,事實上我常吃,就是這樣而已。」
「哪一種藥丸?」他急忙問道:「快拿來給我看看。」
「讓我走!」她大叫,扭動著,想要掙出他的手臂,但他的手指像蛇一般緊繞著她。「給我看!」他抓得更緊了。
「你弄疼我了。」她喘著氣,眨去跟中的淚水。
「除非你給我看看藥瓶,否則我不會放手。」
「你如果一定要知道,藥丸放在我在衣櫃中間抽屜裡。」她終於說了,當她被他拖進臥室時,發現自己的腳步早已痙攣。
他手上拿著那瓶藥,他皺著眉頭問:「你服下幾粒?」
「遵照醫生的處方,一粒。」她疲倦地回答,揉著疼痛的手腕。
「你確定?」
「啊,卡達,你怎麼突然關心起我的死活了?」她生氣地問。
他小心地將藥瓶放入抽屜,輕輕關上,轉身向她。他的表情令她訝異,「如果我知道為什麼就好了。我簡直是個瘋子,因為你根本不值得我的關心。」
「求求你,卡達,」她發著抖,歎了口氣,用手拂去眼前的頭髮,「現在是半夜兩點,我是一個人,也沒吃過暈的藥丸,你應該滿足了吧?可以走了嗎?」
「你多久服用一次?」他繼續問。
「不常,這是幾年來的第二次。但——」她突然抬起頭來,眼睛重新閃著生氣的光芒,「你這種時候到這裡來做什麼?」
「我睡不著,所以駕車出來。」
他的眼光深入她的胸前,突然之間,她意識到他目前是在她的臥室裡,不禁臉紅了起來,她想到自己松亂的頭髮、沒化妝的臉……最重要的是自己現在只穿了件薄薄的睡衣,她趕緊拉了拉外衣,將帶子繫好。
他們之間沉默著,那塵封已久的激情似乎即將被掀開,她體內的每一根神經都意識到危險,於是她沙啞地說:「請你回旅館去,卡達。」
他無意識地站著,但她知道他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劍拔弩張地準備行動。果然,他嘶啞地問;「讓我留下來,好嗎?」
這份誘惑安靜地散佈在他們之間,在這種情況下,她知道自己將多麼容易受傷。如果他採取暴力的話,後果更不堪設想。她很快地做了決定。
「我不能讓你留下來。」她聽到不像自己的聲音說:「我明天將遞上辭呈,因為在蘇卡洛盡快安排好所有的事情之後,我將嫁給他。」
她能想像嗎?竟看到卡達向後退縮,嘴唇倏地慘白。她不解地懷疑著,但她確信自己沒有弄錯,突然,她聽見他凶狠地大叫:「你不能嫁給他!」
「我不是在做你口述的速記,卡達。」她冷冷地提醒他:「我能,也將要嫁給他。我這麼做,不需要得到你的同意。」
她發覺他握緊了拳頭,一陣陣恐懼向她襲來,看他的表情,就好像她的決定等於簽了他的死亡證書一般,她低下頭去,不敢正視他的眼睛。他很快地轉過身,邁著大步走出房間,她聽見他將前門關上的聲音。當她用發抖的手揉著疲倦的眼睛時,她意識到自己在哭,而且不論她如何控制,眼淚仍然不停地流下來。
她躺回床上,幾乎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她只是絕望地喃喃輕喚卡達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手指摸著頸子上的銀鷹項鏈,如同它是她的生命一般。
「如果你相信我,只要相信我一點點……」她在潮濕的枕上哭著,然後縮著身子睡著了。
夏連·特拉早上自總公司到這裡來接任萬隆公司的管理工作。
他很年輕,有一雙機警的眼睛,但他的笑容在辦公室中緩和了芬娜與卡達之間的緊張。過了幾天,芬娜知道卡達將在短期內離開萬隆市,他這個決定也為他們之間帶來某種程度的舒解作用。
她已打好辭職信函放在他桌上,在四個星期後,她也將離開印通公司,嫁給蘇卡洛。她知道,如果想再看到卡達,將是不可能的事。內心的痛苦難平,但她想著,如果她希望婚姻成功的話,這樣也許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