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頭看著蘇卡洛急切的眼睛,強迫自己對他笑笑。「這戒指真漂亮。」他緊張的面容放鬆了,她將手放在他脖子上,狂熱地吻他,幾乎是想借此不顧一切地將卡達的影子消除掉。
「換件衣服我們今晚去慶祝一下。」過了幾分鐘,他們駕車到離城不遠的一家餐館裡。
品嚐過鮮蝦及香檳,他們彼此舉杯慶賀,蘇卡洛快樂得像個孩子似的,她深信自己已作了正確的選擇。她應該努力維繫已經擁有的幸福,蘇卡洛會照顧她,這點她從不懷疑,她始終可以在他的愛戀中找到安慰。
第七章
悲傷的抉擇
在星期五臨著快下班的下午,芬娜發覺這是自從卡達到她公寓後,他們第一次獨處。
夏連·特拉到工廠去檢查遲交的訂單,而卡達則正準備與一位重要的新客戶見面。當他們檢查他所需要的文件時,彼此之間只用最簡短的對話來談,並極力避開對方的眼睛。偶爾有一、兩次,她注意到他的眼睛停在她閃閃發亮的戒指上,除了稍微拉緊了嘴唇之外,他的表情完全不可捉摸。
她正在找一份卡達所需要的文件時,門意外地被打開,瑪莉衝進辦公室,她直接走向卡達,芬娜很快地看了卡達一眼,卡達似乎在告訴她,他也是相當訝異。
沒有歡迎的笑容,他的嘴因生氣而緊抿,皺起兩邊的濃眉。「我想我告訴過你,不要到這兒來!」
「我要跟你說話,卡達。」她回答,並看了芬娜一眼,芬娜站在那兒將手中的文件抓在胸前,好像那是可庇護的盾牌,「我要私下與你談談。」瑪莉清楚地又說。
當芬娜轉身向門口時,卡達卻嚴厲地命令著,「你就站在那裡!」
她順從地停下來,注意到不尋常的緊張迴旋在空氣中。然後他將注意轉回瑪莉身上。「你沒有權利不通知一聲就來了。無論你想說什麼都必須等,我現在非常忙,再過幾分鐘就要出去了。」
瑪莉以那熟悉的姿態反抗,生氣地將頭向後一甩。一組不愉快的音符,打響了芬娜的記憶。
「我已經等夠久了,久得能讓你下決定。」
「出去!瑪莉,讓我辦公!」他兇惡地命令著,繼續檢視他皮箱中的東西。
瑪莉的眼中明白地閃著憤怒,芬娜看了不禁內心一震。她突然記起那久存在心中的夢魔,彷彿又被帶回那年溫暖的夏日午後,親身目擊到憤怒致命的爭辯。如今這爭論是發生在卡達與瑪莉之間,但其中的氣氛卻是同樣的緊張。
「你真可惡!卡達。」瑪莉終於爆發了,而且無視於芬娜的存在,「錢給我,我需要。」
「不行,瑪莉。」卡達自大地回答:「你與你那性感的朋友,對於經營生意根本一無所知,我建議你們兩個還是跟緊照相機,從事你原有的工作,不必將錢浪費在那絕對會倒閉的笨沙龍。」
「我們不會浪費錢,現在沙龍生意正好,你怎麼這麼固執?」
「你所謂的沙龍永遠不會是個賺錢的生意!將來也不會。」卡達粗聲地打斷瑪莉的話,同時也使芬娜這個旁觀者嚇得畏縮在一旁,「那些沙龍老闆都已經債台高築,一個個正翻白眼,我絕不允許你把這麼多的錢浪費在無價值的計劃上。」
「那是我的錢,卡達。我愛怎麼用,就怎麼用。」瑪莉大叫,美麗的臉孔扭曲著。
「住口!」卡達冷冷地說,極力地控制自己。「時間到了,我要走了。芬娜,給我那份文件,還有……噢,真可惡,我把車鑰匙擺到哪兒去了?」他生氣地咒罵著。
「我拿了。」瑪莉在卡達與芬娜無可奈何的情況下,抓住那一串鑰匙。她打開外衣,將鑰匙丟進上衣裡,眼中閃著勝利的光芒,「你可以拿回去,但得先簽下我所需要數目的支票,所以放聰明點,親愛的。」
芬娜一聽,兩腳突然發軟,向後靠在鐵櫃上,盡力保持平穩的呼吸。這夢魘如今又再度重演,但對方已不是虛弱、喘不過氣來的老人,芬娜害怕地看著眼前那兩個人,瑪莉的表情似乎是對自己的勝利充滿了信心,但卡達突然變成一個陌生人。
他死死地看著瑪莉說:「你就是這樣對爸爸的?」這些話自卡達嘴中冷靜且茫然地說出,但卻在芬娜的心中引爆,粉碎了她心中的基石,她發抖地更向後緊靠在冷硬的錢櫃上。
瑪莉的臉色突然轉化為慘白。「你怎麼會——」瑪莉神智混亂地說,但又立刻機警地吞回剩餘的話。但是已經太晚了,她知道這四個字在毫無戒備的情況下說出,就好比在她身邊的白牆壁上,用粗大的黑字清清楚楚地將實情寫出一般。她突然如同一隻鬆開皮帶的野豬,憤怒地將目標指向面色蒼白、全身發抖的芬娜,且瘋狂地大叫:「原來是你告訴他的,你這婊子……」
「住手!」卡達以驚人的快速,在瑪莉尖長的指甲還未撕爛芬娜毫無防護的臉之前,抓到她的手。瑪莉如同發狂般地想擊退他,但卡達更強壯,他無情地搖動她,一直到她的暴力漸漸消失。
卡達厭惡地將她推開說:「芬娜從未告訴過我任何事,瑪莉,是你自己洩露秘密的。我應該老早就猜到是你,但我卻固執地信任你,以為你永遠不可能這麼卑鄙。」
瑪莉很快恢復了她的冷靜,「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不要和我裝聾作啞了,瑪莉。」卡達凶狠地說:「我不會再被你那種天真無邪的外表蒙騙了。」
他說完後,寒冷的沉默充斥了整個空間,芬娜注意到自己沉重痛苦的心跳,她望著卡達,看見他那陳年累月的夢幻被一層層地剝掉,突然間,她覺得自己無法再看下去了,「我想回我辦公室去。」
「你站在那兒別動。」卡達高聲命令著,芬娜冰凍在他寒冷的眼中,「那是你,對不對,瑪莉。」他繼續以死寂的聲音,再度確定這難以相信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