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那你會去隔壁張家偷撈人家的死魚,也是你有預感嘍?」
安玖熯國小時愛玩,拿著魚網跑去偷撈張家的魚,撈了半天活魚沒撈到,反倒撈了好幾條半死不活的死魚;原以為張家會來興師問罪,沒想到人家反而來感謝他將帶菌的病魚全給撈了起來,陰錯陽差救了一池子活蹦亂跳的錦鋰,真不曉得哪來的好運氣。
「那、那當然。」安玖熯答得有點氣虛,這些老女人記性這麼好做什麼?簡直莫名其妙!
當時他是愛玩,但小孩子手短,速度又慢,撈了半天撈不到那些游得飛快的錦鋰;就因為那些病魚游不動,又有些浮在池面上,所以才會……
「還當然?那麼上國中以……」
「好了好了,拜託你們別再說了好不好?」安玖熯眼見戰火即將漫天,忙高舉雙手投降。「那些事我都記得,別全部拿出來說行不行?」
他是幹過很多糗事沒錯,但年輕氣盛,哪個小孩沒闖過禍?他是運氣好,每回都化險為夷,不過那全不干蔚甘琳的事,絕對沒有!
「所以『囝仔仙』說得沒錯,甘琳的確有幫夫運。」安蔡蘭明白見好就收的道理,最後還下了個絕妙的註解。
「是啊,不然玖熯哪能好好的長這麼大?」郝淑憩閒閒沒事補上一句。
「這麼說也沒錯,沒見過這麼會闖禍的孩子。」安蔡蘭也不以為忤,認真地跟郝淑憩對起話來。「款,你看會不會是玖熯的名字取得不好,不然怎麼一天到晚老闖禍?」
「哎喲,現在改名字可麻煩了,什麼資料都得改,最麻煩的是兵役課的部分。」
「真是,男孩子就是麻煩!像你們家甘琳多好?」
「也對,女孩就是貼心。」
「我看也不用改名了,反正甘琳會幫他嘛,從小幫到大,也不差那後半輩子。」
「說起來就我們比較吃虧,玖熯要敢不疼她,非把他剝層皮下來不可!」
「安啦!等不到你來剝他的皮,我就先把他抓去『川燙』了!」
「這樣我就放心多了。」
「反正甘琳留在你們家的時間也不多了,你好好珍惜吧!」
「就算嫁到你們家,多一雙父母疼她不好嗎?而且就在隔壁,還不每天見得到。」
「真妙,鄰家變親家,真好……」
睨著安玖熯越來越黑的俊臉,蔚甘琳的心情反常地極好。
是啊,改什麼名呢?她願意幫他一輩子!
第二章
「謝謝光臨,歡迎下次再來。」打發掉店裡唯一的客人,蔚甘琳坐在櫃檯裡發呆。
自從安玖熯開始到圖書館上班之後,她的時間運轉彷彿也跟著變得緩慢;雖然以前玖熯去找工作一樣不在家,但她就是覺得感覺不一樣了。
為什麼玖熯認為他跟她之間不會有結果?為什麼?為什麼? 打從二十二年前,她們搬到這個社區之後,蔚家便和緊臨著同一面牆的安家成了鄰居,不僅兩家人成了好朋友,她和安玖熯也順理成章地成了同班同學。 從幼稚園、小學、國中到高中,兩人一直都是同班,直到安玖熯上了大學,他們之間才不再是同學的關係,而變成單純的鄰居。
其實也不算單純的鄰居,因為早在二十二年前,雙方的父母就曾口頭上承諾,以後安、蔚兩家必成親家,而成為親家的唯一路徑,就是她和安玖熯的婚事。她是很樂意啦,可顯然玖熯並不這麼認為。
為什麼他不肯呢?好歹她也算是附近最美麗的一朵「便利店之花」,他為何老避她唯恐不及呢?
討厭的安玖熯!
「叮咚!」自動門開啟的瞬間,接連而起的是熟悉的電鈴聲,適時拉回她神遊太虛的思緒。
「歡迎光臨!」幾乎是反射性地,她馬上端起職業性的笑容,朝進店裡的客人微微點了下頭。
「呃……哦!」進門的是個年輕男子,他似乎不太適應如此有禮貌的店員,微愣了下又仔細看了眼蔚甘琳,眸心恍若閃過一絲錯愕,才緩慢移動腳步往店裡走。
一向大而化之的蔚甘琳,並沒發現那個男子挑選物品的期間頻頻回首盯著她瞧,自顧自地拿起櫃檯下的漫畫翻看了起來,邊看還邊笑,看來好下快樂。
「小姐,結帳。」男子拿了幾碗泡麵和一些豆類的零嘴走回櫃檯,把欲購買的物件一一放上蔚甘琳面前的櫃檯檯面。
「好,麻煩你稍等一下。」她立刻放下手邊的漫畫,開始為男子買的物品結起帳來。
男子瞬也不瞬地看著她,就在將錢遞給她的那一刻,他才低聲開口:「蔚甘琳,你是蔚甘琳對吧?」
「欸?」蔚甘琳抬起頭看向那個男子,想下起來在哪裡見過他。「對不起,我不記得……」她一邊說,手上一邊下意識地接過他的錢,按下收銀機的按鈕。
「真的是你!」男子開心地笑了,露出一個陽光般的笑容。「我是何佑緯,你忘了嗎?」
何佑緯?誰呀!?蔚甘琳挑起眉,順手拿了收銀機上的發票,熟練地把零錢壓在發票上,看向他的眼裡寫滿問號。
他到底是打哪冒出來的青仔機?
「你不記得我了?」何佑緯露出一抹苦笑,微聳的眉心讓兩道濃眉垮成八字型。
「呵呵,找你的錢。」蔚甘琳乾笑著,著實想不出這號人物,只得踟躕地把該找的零錢遞還給眼前這個「半路認親」的男人。
「謝謝。」一股腦兒把零錢塞進褲袋,何佑緯看都不曾看一眼。「呃,這麼說吧,你是不是念『襁虔幼稚園』?」
「是啊,不過我畢業很久了。」眨巴著眼,蔚甘琳看向男子的眼多了分認真。這個何什麼東東的男人好像真的認識她欸,不然怎麼知道她小時候念「搶錢」幼稚園?
「我知道。」何佑緯閉了閉眼。「我也是那裡畢業的,但畢業後我就搬家了,難怪你不記得了。」
「喔。」那幹麼又回來這裡買東西?舊地重遊嗎?「現在呢?」她隨口問道,沒啥特別的意思,對他,還是沒有特別清明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