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他可以恨一個人,卻無法去恨一個惡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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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堡裡陰暗的走廊上,兩旁擺著栩栩如生的魔怪雕像,精緻的雕刻讓人幾乎以為那是活著的。
幾幅高掛在牆上的壁畫,畫的淨是令人膽寒的煉獄情景。
整條長廊就像是一條通往魔域的道路。
巫菱兒沿著牆壁,躡手躡腳地走在長廊上,她在心中暗忖,這幢城堡的主人一定是個大變態,才會在堡裡擺滿各種噁心的東西,令人雞皮疙瘩掉滿地。
而且,這堡裡一定有許多機關跟密道。
如同她所想的,她進了古堡搜尋了近半天,終於在長廊盡頭的那扇銅門的上方,找到了密道的入口。
她輕巧地攀附著牆,人竄了進去,赫然發現密道裡佈滿灰塵和蜘蛛網,彷彿好幾百年沒人打掃。
她抬起腳,想更深入密道時,後面突然傳出一陣猛烈的聲響,嚇了她一大跳。
那是銅門被開啟所產生的巨響。
巫菱兒回頭一看--
一群大漢從房間裡陸續走出來,每個人都垂著頭走路,氣氛詭異得像是在舉行某種宗教儀式,整個走廊迴盪著石材地板與金屬的撞擊聲,就像鐵鏈拖曳在地板上的聲音。
巫菱兒不覺瞇起眼,這些人沒被綁呀?哪來的鐵鏈?
赫然,一個渾身是傷的男人出現在他們身後。
她猛地睜開眼,不會吧?才半天不見,他居然……
只見莫創楓的上半身近乎赤裸,全身只剩一件破爛的黑色長褲,裹著他血跡斑斑的長腿。
從他的脖子到腰際,還有那精壯的手臂上,全都纏著一圈又一圈的鐵鏈。
每個鏈條的交會處,還掛上了帶刺的鎖頭,隨著他的移動,鐵刺刮在他滿是傷痕的肌膚,鮮血不時地從傷口中冒出。
而他原本好看的臉孔被打得幾乎完全變形,右眼也腫脹得難以視物。
巫菱兒緊咬著下唇,鳳眼再度瞇起。
她原本是想順便解救他這個有錢人,再增加一些額外的收入,但此刻這個念頭已全然消失,一股對敵人的強烈怒意湧上心頭,她在心中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一定要救這個男人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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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近半天的時間,巫菱兒才摸到通往廚房,以及其他房間的位置。
城堡裡的一些機關,還有錯綜複雜的密道,讓她得以一展身手。
她輕巧地在密道裡來回穿梭,偶爾也利用新增的空調管,來回刺探每個有人居住的房間。
又過了兩天,她已摸清了城堡裡所有的密道和機關。
如今,不論是城堡舊有的房間,或是改建的現代化空間,她都可以輕易地利用密道到達,至於救了人之後的逃亡路線……唯一的安全出口卻是個斷崖,底下則是一條湍急的河流。
月光下,低頭看著如墨般濃黑的河流沉思,半晌,巫菱兒決定去跟那男人做第一次接觸。
過去兩天,每晚她都會潛入通往那男人被囚禁的房間的密道,再悄悄地移開石塊,透過掛在牆上的布幔上的破洞,遠遠地看著被禁錮在牆上的他。
她發現他絲毫沒有被囚者的不安與憤怒,臉上也沒有痛苦的神情,像是已經看開一切般。
而越是看他漠然的神情,巫菱兒心裡的起伏越大,這男人到底是誰?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傷害他?
他每天都會被帶出去毒打一頓,然後再被帶回房間,日復一日。
每每見到他的慘狀,巫菱兒都不禁心付,莫非他跟這群人有著深仇大恨?
思及此,她不禁擔心起章倩儀的安危。
循著密道,她漸漸地接近那個陰暗的大房間,而莫創楓跟過去兩天一樣,在晚上十二點左右被兩個男人送回來。
他們將他吊掛在牆上,並把他的腳鐐跟手銬扣上牆上的鐵環後才離去。
巫菱兒發現,這些大漢們不論是執行任務、交班或是吃飯時,總是一句話都不說,彷彿城堡裡到處有鬼魂在監視他們,只要他們說錯一句話,就會立刻被惡魔吃掉似的,害她什麼都偷聽不到,包括這個被毒打的男人的身份。
來到通往他的房間的密道口,她輕手輕腳地移開石塊,從數尺高的高度躍下地面。
「喂--」她隔著布幔輕叫。
那細如蚊蚋的聲音隱約傳進莫創楓的耳中,而他只是轉動了一下眼珠,懷疑自己是否有幻聽。
等了半天得不到回應,巫菱兒又開口了。「喂,我在這裡--」
莫創楓咬緊牙關,忍著疼痛不已的頸部肌肉,慢慢地抬起頭來,他睜開完好的左眼,環顧房內一遍,試圖找出聲音的來源。
「我在布幔這兒。」
一隻小手從髒得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的布慢後伸了出來,對他揮了揮。
「誰?」他的聲音十分低啞,眼中有著戒備。
聽見他嘶啞的嗓音,巫菱兒心中隱隱感到不捨,這男人真是那個意氣風發的勞諾先生嗎?
她在心底掙扎一會兒,她本想躲在暗處跟他溝通,可是……
她咬了咬下唇,「我出來了。」從布幔後探出頭來。
莫創楓看不清楚,只覺得自己似乎在哪兒聽過這個好聽的聲音。
啊!他想到了!是那天那個女孩嗎?
「出來點!」他開口道。
巫菱兒輕搖了下頭,「不,我不能冒險!」
這次,他幾乎可以確定她就是那天那個身手不凡的扒手,但是,她為什麼會出現在蒙娜的城堡裡?
難道她是蒙娜訓練出來的手下?那天她只是在試探他?!
一思及這個可能性,莫創楓莫名地心痛起來。
「你不在大街上當扒手,卻像隻老鼠似的在這裡鑽洞,難道不算是冒險嗎?」他的語氣裡帶著一絲鄙夷。
巫菱兒不懂他為何口氣不佳,卻又因為他認出她來而莫名的感到欣喜。
「說得也是,你……還好吧?」
她緩緩地從布幔後走出來,走進房裡唯一有火光照映的角落。
「你說呢?」他自嘲的道。
「看來……不太好!」
想起那天她詛咒他會大難臨頭,沒想到一語成讖,她不禁歉疚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