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剛才聽到風撤可能遇難失蹤的消息時,她突然瞭解了,她什麼都不要,只要看到風撤平平安安的活著、快快樂樂的拍照片,她就覺得很幸福了。至於其他,她不強求,也不在乎能不能得到他,只因她愛他。
她一直愛著他!
不管是以什麼方式,她只要看到他,甚至是他的作品時,她心底就會洋溢著滿滿的思念和愉悅,她再也不要逃開他了,如果這一次能順利平安的在沙漠裡找到他,她一定要求他,求他再次收自己做他的弟子,即使是再讓他虐待或責罵,她也不在乎了,只要……
只要他不要再次玩弄那種當她是個美女的遊戲,她深信,她就能一直待在他身邊,而且永遠感到心滿意足。
可是,現在,看著四周來來往往的車輛和人潮,龍努兒難過又懊惱的想著,她連他在那個沙漠的方向都沒有了,她怎麼去沙漠裡找他呀?為什麼要在他身邊……
「笨蛋。」
熟悉的聲音突地傳來。
龍努兒回頭尋找著聲音的來源,兩個熟悉的身影瀟灑地走向她。其中一個甚至不是以平日的女孩姿態出現,只穿著一條俐落的簡單的西裝。
「曙,大哥。」她連忙從地上爬起來。
「你看吧,我就說這個笨蛋一定找不到路,沒想到才到廣州就掛了。」
「對不起嘛。」興奮的龍努兒,一點兒也不在乎弟弟的嘲諷,連忙轉向龍曜溪問:「大哥,我們要怎麼走?到底是要去吐魯番還是和闐?你說的那個基在在哪裡……」
「有專機。」龍曜溪臉上笑笑的,只說了一句話,就回答了龍努兒一連串的疑問。
「專機?那事不宜遲,我們走……」
「喂。」龍少曙擋下了她,難得脂粉未施的臉上露出一股怒氣,「我們才剛從台灣過來,也該讓我們喘喘氣吧?專機要兩上小時後才開呢。」
「兩個小時?」
龍努兒失望的神情讓看到這一幕的龍曜溪於心不忍,他解釋著。
「少曙說,你一定會在廣州迷路,我們才請駕駛員在廣州停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回來,沒想到一出來就看到你了,只是駕駛員去休息了,所以,我們至少也要兩上小時後,才能再上路了。」
「是我害的嗎?」
「傻瓜,笨蛋。」看不下去了,龍少曙劈頭就罵,「拜託,就算你沒有在廣州迷路,我們也不可能直飛內陸,還是要在中國換交通工具呀,光是中間等待的時間,就不會比現在多,所以,晚兩上小時根本沒差,知道了嗎?」
「嗯,」龍努兒的笑容甜甜的,但是,卻掩不住那眼底盛的憂慮。
一座他們賴以屏障的沙丘,轉瞬間就失去了蹤影,這麼高的沙丘,就這麼輕而易舉的移位。
狂亂的細砂,遮掩了視線,被上帝的手輕輕一撫,他們再度暴露在滿天直衝而來的沙塵中。
「該死的!強尼,發射的訊號還沒有得到回應嗎?」
「沒有!這個沙暴引起磁場混亂全擾亂了訊號,衛星導航沒有作用,衛星電話也已經快沒電了,難得有這樣的空閒,大家好好睡個覺吧!」
叫做強尼的隊長,是一個五十歲出頭的美國人,他堅毅的臉上帶著笑容,語氣裡帶著慣有的幽默。
但是,在這裡的每一個人都知道……
遇上狂捲而來的沙暴已經兩天了,風速不但不見停緩,反而更為囂張放肆,他們六個人躲在昂貴的器材之下,現在,也只有這堆已經被風沙磨得不成形的器材和身上那厚厚的布巾,能為他們擋住這些沙暴的侵襲。
但是,更可怕的是,他們已經沒有水或任何糧食了,就連他們的交通工具,駱駝,也在第二天一大早,就因為牽引繩被沙暴暴磨斷,而失去蹤影。
剛開始遇上沙暴時,大家以為準備足夠,因此,沒有注意到沙暴風速的威力,那由沙丘上揚起的沙牆當然威力龐大到能使他們的隊伍完全潰散。
就連賴以維生的水,也瞬間流逝在風中。
唯一保住的水和笨重的器材,也在兩天後逐漸喪失了功用。
就連他們擠命護住的通訊器材,現在也因為電力不夠而漸告壽終。
「這個沙暴看來沒有停止的跡象。」
「就算停了,我們要活著走出去也難。」隊員之一,年紀最輕的沙法,來自阿拉伯,是這一群人中對沙漠最為熟悉的人,他緩慢而低沉的開口,因為他連口水都不想浪費。「最好的方法是,不動、不說、不想,等人來救我們,或者慢慢渴死。」
「你別開玩笑!」來自法國的修亞特看著沙法,眼神流露著驚恐,這種沙暴過了以後,不是可以靠著羅盤和自然的方位,來找到方向嗎?「
聽了他的問題,沙法只是默默的看了他一眼。
修亞特轉向身旁另一側的風撤,風撤閉著眼,彷彿在沉睡中,
「你聽到他剛剛說的了,你怎麼還能睡得著?」
「哼!」風撤眼睛仍是閉著,這種生死存亡的關頭他經得多了,也知道其中最恐怖的是什麼,「沙法不是叫你不要想嗎?等就是了。」
「隊長!」修亞特沉不住氣,忍不住喚著在身後,和他背對背的強尼,他們六個人都在器材的遮掩下,此刻正用一條粗大的麻繩,全都背對背的互捆起來,好抵禦這強烈的風沙。
「沒關係!衛星處理還有電,等沙暴過了我們會再試,不要再說話了,不然你會熬不住的,修亞特。」
「是。」修亞特頹然的低下頭來,狹小的空間裡,六個高大的身軀,在十多天沒洗澡的情況下,對於那種味道,大家早已是見怪不怪了。
狂風沙仍不停的吹著,呼嘯而過,那聲音完全不曾停息,彷彿就要鑽開萬物的每個間隙,瓦解掉這個大自然的一切。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圍的人都在死神的搖籃曲中,沉沉的睡去,唯有風撤,眼睛雖然一直閉著,卻不曾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