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澤煦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現在是妳控告濋煒,照理說應該是他有求於妳才對,怎麼反過來妳會來請求我呢?」
「我瞭解您對我控告濋煒一事很生氣,但若不是為了討回公道,我也不會那樣做。不過,現在我已經告不了他,昨天醫生證明我懷孕了,孩子是濋煒的。」
呆板的面孔有了些許的變化,他的眉頭微微皺起。
「妳有了濋煒的孩子?」
她立刻掏出皮包裡的診斷書,
「已經三個多月了,醫生可以證明。」
接過她手中的紙張、李澤煦低頭深思,
「雷小姐,那妳的意思是……」
雷夢婷突然在他面前下跪,臉帶淚,楚楚可憐地哀求:「若不是為了孩子,我也不會跑來請您做主,讓我的孩子有個名份,畢竟孩子是無辜的。」
「或許我這話有些不尊重,但我還是想確定,妳肚子裡的孩子真的是濋煒的嗎?」李澤煦畢竟在商場打滾了幾十年,當然不會讓一名陌生的女子打亂他深沉內斂的情緒。
她臉上呈現悲憤的羞辱神情。
「李先生,這種事可以開玩笑嗎?」
李澤煦雖然對她的說詞抱持懷疑的態度,不過替兒子解決問題卻是不容置疑的。憑他在商場多年的經驗,他曉得怎麼打發這種的女人。
「說吧,妳要多少錢才會拿掉這個孩子。」他不疾不徐地翻出支票本。
有其子必有其父。雷夢婷瞧他們父子同樣想以金錢解決事情的做法,實在令人氣憤,不過更令她驚訝的是,李澤煦竟然不要這個孩子。
「您要我拿掉孩子?老天,他是李家的骨肉,您怎麼很得下心提出這樣的要求!」
「不然妳想怎樣呢?」他好整以暇地等待她的答案。
「讓我跟濋煒結婚,讓孩子名正言順地進入李家。」
佈滿風霜的臉龐浮現一絲精明的銳光。
「濋煒恐怕還不知道這件事吧?否則妳也不會直接來找我。不過就算我答應婚事,只怕他也不會點頭,我看妳還是死了這條心,收下這筆錢,到國外去做做手術,也不必再鬧上法庭,妳說是不是?」
雷夢婷怎樣也料不到會是這種結果,挫敗的心情轉成憤怒。
「我不會要你們的錢,就算你們不讓我成為濋煒的妻子,我也會生下這個孩子,獨力扶養他長大,然後再告訴他,他的父親與祖父在當年是如何遺棄他、如何欺壓他彷徨無依的母親!」語畢,她悲憤地奪門而出。
然而進入電梯後,雷夢婷的臉上卻浮起得意的笑容。這步棋她失敗,並不代表已無路可退,因為她不信方纔的那番威脅對李澤煦起不了作用。一個財大氣粗的大企業,怎可能允許私生子流落在外呢?
反正她有的是時間跟他磨,她-定要進入李家當少奶奶。
***
然而對雷夢婷來說,卻是事與願違。在她還沒進一步採取行動之前,李濋煒和孟倪靈突然在新片記者會上宣佈即將訂婚的消息。
「孟小姐,妳打算這部戲後,就退出影藝圈嗎?」
「孟小姐,妳跟李導演是如何認識的?」
「孟小姐,你們什麼時候舉辦婚禮?」
「孟小姐,妳……」
當戀情與訂婚-公開,所有娛樂記者的焦點統統轉到倪靈這邊,讓她-時應付不暇。而李濋煒見狀,當然擺出護花使者的姿態,將所有問題攬到自己身上,一一滿足記者們的好奇心。
待記者會一結束,簡直可以用「落荒而逃」四個字來形容倪靈逃離現場的心情,她沒想到原來應付記者是件十分累人的事情,
在宣傳人員的陪伴下,她先在這家飯店的休息室暫歇。
「孟小姐,我們先送妳回去。」隨行人員幫她整理東西。
「濋煒不一起走嗎?」倪靈問。
「李導演說還要請報社記者吃飯,他怕妳太累,所以請妳先回去休息。」助理回答。
濋煒還真體貼,知道她不喜歡娛樂圈那套應對進退的應酬,倪靈打從心底覺得窩心。「那好,我們走吧。」
為了讓下榻的貴賓享有清靜與隱私,飯店裡設有專用的私人信道,讓易於被媒體追逐的藝人與政客可以藉由此信道進出。而倪靈和電影公司的一群人,也藉由這個信道躲開媒體的追蹤。
然而才剛踏進信道,便發現有個不算熟悉但卻認識的臉孔,站在迴廊當中一動也不動。是雷夢婷,她以高傲哀怨的眼神注視著倪靈。
倪靈不知道她為何會出現在這裡,但卻知道自己最好不要去招惹她。
目光刻意不與她接觸,倪靈從她身邊擦身而過。
「孟小姐,可以請妳留步嗎?」
背後突然傳來輕細低柔的嗓音,倪靈有此-納悶地停了腳步。
「有事嗎?」倪靈沒回頭,有些吃驚的問。
「我有件事想告訴妳,可以私下談談嗎?」
倪靈沒有馬上答應。
「如果和濋煒有關,妳應該找他談才對。」
雷夢婷以十分誠懇的語氣說道:「是和他有關,但跟妳也有關係,我不會耽誤妳太多時間。」
「我想……」倪靈本欲拒絕,就在此時,雷夢婷塞張紙在她手中。
「妳看了就知道。」雷夢婷說道。
在倪靈手中的,正是那張醫院證明,她有些驚訝。「這是什麼意思?」
「我會說明一切,請跟我來好嗎?」
一旁的助理見狀,阻止地說:「孟小姐,別去,小心上她的當。」
「你們放心,我不會傷她一根寒毛的。」雷夢婷轉向助理人員。
倪靈輕聲的說:「你們先回去,我不會有事的。」
助理人員在倪靈的堅持下,只好先行離去,留下她與雷夢婷獨處。
在一陣沉默後,雷夢婷首先開口:「謝謝妳願意留下來。」
對方出奇的柔順與謙卑讓倪靈心生疑慮,但手中的紙張讓她有著更大的困惑。
「這張證明跟濋煒有什麼關係?」
雷夢婷眉宇間流露著淡淡的憂愁。「我懷孕了,孩子是李濋煒的。」
倪靈的心彷彿忘了跳動,-陣陣緊密的刺痛衝向了心房。「怎麼可能?」